“只五百两!”
“你退学的事我是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城北榆树下,你等我”
……
……
“我早就分不清了!”所有的声音,路人的丶侍卫的,他自己的,不相熟的,受伤害的,声音如碎片般涌来淹没自己。
“赵子恒——我,”赵轩的背影模糊,声音浮上来,如鱼儿游向远洋般空荡纯澈,“如果活不长……”
“公子节哀。”侍卫没有再强硬改变赵怀安的动作倾向。在场的权力结构自那一双温和的眼睛由一双骨骼已搭好的手抚平後,就産生了微妙的变化。
具体来说就是‘二公子’到‘公子’的称呼变化,还有青带一等侍卫的恭敬,以及对老爷命令的违抗。现任家主总会老,而下一任的永远年轻。他们已经开始有偏向了。
赵怀安敏锐的察觉出来,慢慢支撑自己站起来,在一片茫茫之中沉默许久。
一只鸟鸣声传来,提示空间的辽阔与时空的悠远。
末了,他掸了掸膝上的灰。看向侍卫的眼神变得明知故问,“你们,怎麽说?”
“听凭公子吩咐。小心……”侍卫单膝点地,齐齐低头,手拱起。
赵家侍卫的核心系统核心人员。平常他只有被压着的份。
赵老夫人最多掌管内宅的事,她的人也得被这套系统压着。因为女子最大的成就是让夫家兴盛安宁,依据外面人的需要丶想法丶计划来改变自己的需要丶想法丶计划,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赵怀安之後不用再被自己的祖母逼迫着干自己不想干的事了。出于孝顺的缘故,他可以尊个一二。
这一天,他推翻了两重压力,尽管他什麽也没干。
青带侍卫贴近于他耳语,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同时传来。
能听得出来人数衆多,且训练整肃,因为并不杂乱。青石板街传递着闷闷的震感,还有那间接的刀鞘与衣料之间清棱棱的摩擦声。
“老爷的担心成真了。”侍卫快速说完处于顶层的信息来源。
赵怀安听完後只觉得脑内一阵忙音。
没等理好思绪,几乎下一瞬间包括自己在内的赵府十几人就被团团围住。
整齐划一的鱼纹服饰,同样的见惯了死亡的无所谓的神情。还有利落干练的,“监察司办案,闲杂人等,”
人均配剑的场面,来人轻松破来一条道路,声音朗润,所有人都能听得清。
手拿‘监’字制令牌,让赵怀安能够看清楚。
“速速散开。”
鱼纹当差人在来人的话音刚落下齐齐露刀。
“监查司指挥副使,陆明之。”
“幸会”
他擡擡手,动作与话音一齐落下。外围的人开始清场,包括但不限于把路过的人证丶散落的物证:地上粘稠的血液样本,半路异常兴奋逃出城的棕马,还有,僵直的尸体收集起来,留存备查。
尸体是陆昭熙亲自探查的,在那写公文初有薄茧却依旧修长养眼的手碰及掩盖赵轩的白布时,被拦住了。
“区区七品小官,也敢碰我兄长遗容,把你的手拿开!”
“你是——尸首的家属?”
突然闯入的官家人隐隐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面对来自赵家政敌的迫害,赵怀安是一步都不想让的。
他这样说虽然猖狂,却是那个年龄所想出来的最有威慑力的话,足矣让一般的官员急赤白脸。
但这个陆明之好像并不是一般的官爷。甚至还没任何情绪起伏的反问自己问题。
赵怀安模糊着回答了,“你是不是明知故问?”
“你只用回答是与不是。”陆昭熙眯了眯眼睛,嘴角好似有点变化,那是安抚家属的神情……吧。
赵怀安有点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