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能怪两人第一次谋面都不相识,赵怀安如果知道陆昭熙这个人向来是自己圈层里的标杆,他就不是个立志当纨绔的好子弟。
而陆昭熙如果再成熟点把京城里带点桃色花边的名人也一并认识的话,他就不会给提点的机会,而是直接把他驱离现场了。
现在赵怀安听到他的话莫名火起,可能是悲痛的缘故。心里想的都是竟然敢这麽和他说话,知道他是谁吗?知道‘赵’字怎麽写吗?
赵氏是顶级世家,出事了就算姓‘陆’也压不过‘赵’。
“你听好了……”衣袖被自己家的侍卫拽了拽,赵怀安只当是蚊虫烦扰。接着道,“我赵子恒,字怀安。是赵家长房嫡子,是赵……”
声音清楚到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包括拉着物证路过的鱼纹监查小吏。
“节哀。”
对面的人果然垂首,只是说出口的话依旧那麽公事公办没有感情。
“辛苦随我们走一趟”
几乎应下的下一瞬,情形急转直下。陆昭熙对着两边的人淡淡说了句,“拿下。”
两波带刀的人开始缠斗,但到底是官府,人数是两倍于己方不说,那可是可以佩刀入殿的监查司啊!武力值算是整个祈朝官僚体系中最顶级的存在。
赵怀安最後不甘不愿地伸出两手,带上镣铐。
特意被识眼色的小吏拷的很松,陆昭熙见状亲自给赵怀安解开,再重新锁上搭扣,发出“砰”的一下金属音。
这下连两个大汉助他,没有手上套的圈环钥匙,也不能够逃脱得了。
本就对着陆昭熙有无名火的赵小公子这时候真的是自怨自艾,怨自己连赵家的威严都不能守得住。
陆昭熙的手重新搭上那块白布,慢慢的掀开,
赵怀安站在人证那里踢着石子,馀光见到这情景当即呵斥,“你有病!非得把人家的祖坟挖出来才满得了意?!”
鱼纹官吏拿刀鞘抵住了赵怀安的後腰,声音冰冷,“不得对司使无礼!还扰乱公务,罪加一等!”
说话呵斥之人的兄弟挂了彩,所以语气也冲。
“你们都有病!我兄长从来都与人为善,死後还要被这该死的人间这样对待……你们就是更高一级大官的走狗!说吧,到底是谁设计坑害赵家……呸,还用得着你们好心收尸……脏心烂肺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腹部被猛得肘击了下,喉间漫上痒意和血腥气。
“我赵子恒再说一遍还是一样,你们……”
琥珀色的琉璃眼睛恶狠狠得一一看过去,“都是脏心烂肺的东西。赵家这一代两人一死一伤,还嫌不够烂,还要踩上几脚……本来我觉得一个家族没落兴衰自然的事”
再也压不住身体的腥甜,偏头吐出一口血,“现在,你们就等着吧!”
陆昭熙的手执着银针,在赵轩尸首筋脉处将针入肌肤寸许。
衣衫大开,血气流尽,惨白一片。
都说敛尸趁早,别扯上凶杀案,那麽尸体不落到监查司手里,还能有个体面。
绒绒飞絮缠绕着在场的人,解不开所有的结。
“尸体静置多时不便移动……”被辱骂的中心人物单膝及地,便服外衫委地沾上尘土与满地的血。
“你等着,姓陆的!”赵怀安在崩溃的边缘,语气像经历了八千次地狱轮回那般可怖。
“……且自马上坠下,五脏六腑皆碎,尸首不全”
“听说你还没及进士科,是怎麽当上京官的?”
“移动尸首需得专人,你的哀痛之心我已了解……”
“难道是借家族的力?这麽没用的呢?”
赵怀安下意识想抱胸,但沉重的镣铐不允许他做成,不但如此,还发出屈辱的“铛啷”声。
“……会向上转达”陆昭熙估摸着时间到了,把银针拔出来。
放于眼前,针端闪着的银光。
竟然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