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世界就是一件可怕的纪念品,提醒我她存在过,而我已经失去了她!
他支撑不住这具疲累的躯体,颓丧地跪坐在雪中。
“你……你不是说”
一定赢的麽。怎麽骗他。
随後又万般悲哀的想起来,政客从不说假话,他当时问她有几成把握成功,无人应答他。
他自动补齐了答话。庸碌地自己骗自己。
雪中这一点声音可以忽略不计,雪粒疏松多孔,消声能力一绝。
***
陆昭熙一方疯狂的打法,让这场争斗结束在祁历正月十六,为皇帝凯旋御驾扫荡一切障碍。
城破那日,消息散得漫天都是。
主帅衣诀飘飞,迎出来的百姓人头攒动,激动不已。
虎头虎脑的娃娃跌跌撞撞地扑抱着男人的腿。陆昭熙把胖娃娃抱起来,有力的左臂曲着供他安坐,大手带着冷意,指节曲起,触了触娃娃红扑扑的脸,惹得一阵缩躲。
“没事了,结束了。”
他嘴角扬起个弧度。
他抱着娃娃擡眼,依旧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她。
她被控制士兵着正戴上枷锁。
“没事了,我们回家”
念念我们回家好不好。
***
“爱卿,朕有没有说过,你犯了一点错,朕亲自推你下去呢”
景帝撩袍坐在龙椅上,萧宁一双漂亮的眼眸避也不避直视着他。
眼中隐隐带着点亮。
周景珩手一撑,有些许异样,举起手放至眼前。
她立马被兵士强按着头低伏在地,面朝人来人去踩着的中央锦毯,与其仅距分毫。
一层厚灰尘。
景帝指尖蹭了蹭,下一瞬“噌”的起身。
皱起剑眉。
“陛下当心,可是有刺客?”
“陛下当心啊”
“此女之心果真恶毒至此……”
吵嚷一片。
皇帝起身,轻弹了下膝面上的灰,撩袍慢慢从黄金台上踱步下来,指尖一路滑着放着传国玉玺和顶级笔墨的御桌。
走下来站定在她面前。萧宁视野里只能看到他连洗尘都没来得及,大凉服饰丶半点兔茸。
萧宁的下巴被他捏住擡起来,周景珩慢不经心地轻声说,“朕从没坐过落灰的龙椅。”
你不发令,是连基本的洒扫都做不到了吗?
帝王之心,很阴险的。
他不会想这是她臣服的证明。
萧宁这时候轻笑了声,媚得毛骨悚然,“我也没坐过”
她眼眸低掩,望着他的服饰,转而问,“这是野灰兔短茸吗?”
我也没坐过……这是一句多麽大逆不道的话啊,这是早有不臣之心啊,这是谋逆是造反!好吧,她之前已经干过更值得砍头的罪了。她的谋逆还用得着这些小细节来佐证吗?
四周一片躁动。
“走得急,只随身带了三匹,秋冬季野兔少……”
话音一转,“朕不会赏给你的。你再也见不到朕了,和朕赏赐的东西。”
萧宁眼眶红着,“周景珩,你还蛮自信。”
她被足镣手镣拷着,上半身被兵士控制着压低再压低,呈现臣服的姿态,下巴却被捏着强硬擡起,身体各个部分像是要割裂了般。
这样本该是被可怜的,是屈辱的,但她却说出了这句话。
景帝你蛮自信。
她的眼珠亮着,有着把人灼烧起来的可怖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