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寡妇与她同为女性,在这个时代来往更为便利,然而脑中转过万千思绪,于若秋终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会用某些东西交换宋云淮帮她带水,同样不会平白让李寡妇帮忙。
但对宋云淮,他给她的可信度更高,而名声对于若秋来说可有可无,她需要的是更安全的交换方式。
于若秋从开始就注意到从她洗完澡出来,时不时有人用眼神往她身上瞟,低头讨论。
自穿越过来,她一直忙着思考如何活下去,旁人没有露出过异样的神色,她也想不到去探究自己长什麽模样。
可这麽瞧着,她应该是长得挺“惊人”的。
至于是丑的惊人还是美的惊人,于若秋不知道。
身边便是水盆,她探头过去看了眼,不清晰,却勉强能看出五官来。
十六七岁的少女,即便瘦巴巴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也能瞧出是好看的。
于若秋不在意这具身体好不好看,她关注的是,这张脸跟她自己的几乎有七八分的相像。
心里的感觉莫名契合了些。
原主已经离开,但她一直清楚,她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丶别人的脸。这张脸与她从前相似,一直以来盘桓的违和感与隔阂,莫名消失了大半。
洗过的衣服干得很快,于若秋没有离开,等着衣服晒干了,重新换上洗过的那身衣裳。
身上的衣裳实在太旧了,稍一用力就能扯出口子来,她腿上的布条还是上面撕的,她做不到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外行走。
这一天,所有人都在忙着打理自身,收拾过後的队伍给了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于若秋穿过人群,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低着头匆匆走过。
宋云淮正坐在树下小憩,看到她,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神色却没有出现多少变化,仍一脸平静。
于若秋不知道为什麽,面对这人时总有种被看穿的惶恐感。可关系到往後的生存,她没有犹豫,抱着冬冬在他对面坐下来。
她直视他的目光,“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宋云淮语气随意,似乎并不关心她所谓交易的内容,“什麽交易。”
于若秋将早已准备好的内容说出来,“我想请你帮我多存几天的水,我可以用足够价值的东西换。”
宋云淮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叙述道,“你想要找人帮你运水,我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能理解她的用意,距离下一个已知的目的地需要几天的路程,这几天她不可能单靠一个水囊度过,想跟上队伍,必然需要其他办法。
乡野规矩没有城镇严谨,可终究男女有别,两人若是走得过近,不免惹来非议。
时下对女子诸多苛求,即便于若秋是已婚妇人,仍然如此。
于若秋没听出他的用意,继续说服t他,“队伍里有牛车驴车的只有几家,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也是于若秋考虑的因素之一。
有牲畜拉车的人家富裕些,装水的容器定然会有空馀。而拉着板车的人家为了轻便,走到现在,不必要的物品想必都扔的差不多了。
水的多少不好估量,不方便混在一起,容易说不清,她还得跟人借储存的容器。而既然要换,自然是换的水越多越好。
这部分水刨除吃喝,也能有多馀的用来清洁。
病从口入,清洁很重要,之前没办法,她只能将就,现下有条件当然不能忽略。
宋云淮听她这麽多,就知道她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直言道,“你应该找一位妇人或者姑娘去做交换。”
于若秋刚想着,这怎麽还带性别歧视的,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帮忙运水不是一次性的交易,途中她时不时会与他接触,尤其这一个队伍的人看着,不可能瞒过去。
她顿了顿,莫名有些羞耻,“我只是一名……寡妇,名声于我没有姑娘家重要。”
于若秋不得不说道,“你们村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除了你,没有谁家会有多馀的地方借我存水。”
宋云淮只有一个人,就算加上他那头拉车的驴需要喝的水,存够水量也不会太多。不像那些拖家带口的人家,空馀的位置装多少都不会嫌少。
她转念一想,道,“如果你介意会因此影响到你的名声,我能理解。”
找宋云淮做交易是对她来说最佳的方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她觉得承担的风险会大得多。
宋云淮看着她,没说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而是挑了下眉,“你准备用什麽跟我交换?”
她身无一物,而他所知的那些仅有的盐,对宋云淮来说并不是必须品。
于若秋听他这麽讲,便明白事情仍有馀地。
她开始表现出的柔弱胆怯,为的是能顺利加入队伍,如今与宋云淮做交易,需要他相信自己,更应该表现出坚韧果敢的一面。
何况她不打算一直扮演毫无主见的妇人,那样只会落入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