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烟将手转过来,与他十指紧扣,“你也有你的责任,对吧。”
冷玉笙不能自控地崩溃掉,带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
不算遥远的记忆轰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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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月下祭奠何擎,仲义说:“想让你自由、矫健如天上苍鹰,舅舅其实不想让你做狼群中冲锋在前的头狼。”
“可,你长大了,不再是舅舅一个人的,你的将来也非舅舅能左右。”
“舅舅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隔着漫长时光,幻觉中舅舅最后一回将他提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泠儿,今后的路,你得自己走。”
父母对子女,莫不如此。
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他哭得压抑而狼狈。
连带着她的手上,也沾满他的泪水。
杨烟就这么在昏暗中静静陪着他,陪着他潜向深潭,潜入湖底,潜进洞穴。
潜行在往昔的温馨回忆里,放纵地、彻底地哭一场。
悲恸良久,他柔声道:“阿嫣……我曾一心想着护好你,但我没做到,总是叫你独自去承受因我而起的风暴。后来想着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可我还是没做到,我的人生,早已不由自己左右。”
“听到外头的声音了吗?”他问。
杨烟支起耳朵。
是阵阵比讨伐西辽,和重骑兵战斗时更狠绝的嘶吼。
“二十万边防军,刚卸任主帅突然暴毙,他们想要的,不只是讨还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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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的手移到唇边,缱绻亲吻她的手背。
“你听到长枪的悲鸣了吗?你想知道为什么,这就是为什么。”冷玉笙才答了她最初的问话。
一字一句道:“背负着这些,阿嫣,我回不去了。”
杨烟眼中已经蓄满热泪,一滴一滴往下滚。
此刻终于能清晰看到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一切的一切。
“阿嫣,昨晚我去你家叩门时,你若能给我开开门,叫我见你一面,该有多好……”冷玉笙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昨夜檐下旖旎红光中,他抚上那曾连接过他们的门上兽环,却没能求见到他的姑娘。
总是要等到时过境迁才更清楚地知道,他是错失了最后一次,探见幸福的可能。
他另一只手慢慢移到她的脖颈。
杨烟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彻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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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俊被人绑起来审问,轻易地吐出幕后指使人的名字——杜霖。
几乎和指派杜风“毒杀韩泠”的时间重合。
冷玉笙沿着时间向前回溯,何俊隐藏到安国公府的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呢?
他在四处招摇着传送大婚消息,严查进出定州的人员和车辆。
杜风的一通招认,成功叫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定州城。
而杜霖的真正目的,却是在江南毒杀仲义。
只要想到这里,他都想立即将自己碎尸万段。
清晨从定州城撤回镇北军营,燕然飞跪在营房内,声泪俱下控诉,而周围将士则主张立即将杜风军法处置。
杜风被带了上来,却惶恐摇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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