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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梦控师(第4页)

不为别的,只为梦中那个强颜欢笑的自己,也为现实中终于学会求助的自己。

他和柳儿并肩走出讲堂。秋日的阳光正好,穿过廊檐,在青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书院的钟楼巍然矗立,那里有宽阔的楼梯,通向可以俯瞰整个书院的顶层。

“去钟楼看看吗?”李明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柳儿不禁吓了一跳,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满脸狐疑道:“现在?我们下节课可是骑射课呢!”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李明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那就逃一次课呗。”说话间,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光芒。

见此情形,柳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爽快地回答道:“行啊!”

于是乎,两人转身朝着钟楼的方向迈步而去,步伐显得格外轻盈。此时此刻,李明一反常态地走在了队伍最前方,既没有丝毫迟疑,也不曾回过头张望一眼。就这样,他笔直地朝着那座始终令他感到过于招摇、过于庄重肃穆的建筑物走去。

当他们来到钟楼前时,现这里的木质楼梯果真异常宽敞。

每一阶踏板足有一个成年人手臂那么长,而两旁则是用粗壮结实的柏木制成的扶手栏杆。由于岁月的沉淀以及数不清的人反复抚摸过这些扶手,它们已经变得光滑细腻且泛出淡淡的光泽。李明和柳儿就这样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攀爬,伴随着阵阵清脆悦耳的脚步声在整个塔楼内部回响不绝于耳,并与从遥远地方的骑射场上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呼喊助威声响彻云霄、交相辉映。

“我第一次来钟楼,是入书院第二年,”李明忽然开口,声音在楼梯间产生轻微的回响,“那时负责敲晨钟的老役病了,山长临时指派几个学生轮流当值。我被排到冬至那日,天未亮就得上来。”

柳儿跟在他身后半步:“记得那日特别冷,你敲完钟下来,手指都冻僵了。”

“是,但我没说的是”李明在楼梯转角处停下,望向高处投下光柱的窗孔,“那日我在钟楼上,看见整个书院还沉在夜色里,只有零星几处斋舍亮着灯。我突然觉得很孤独,像站在世界之外,看着别人还在梦里。”

他们继续向上。阶梯在塔内盘旋,像一条通往天空的甬道。

“那时我想跳下去。”李明平静地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柳儿的脚步声停了。

“不是真想死,”他补充道,仍然背对着她向上走,“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如果从这里坠落,会是怎样的感觉。会不会像梦里那样,永远到不了底,或者突然醒来。”

“明兄”柳儿的声音很轻。

“我没跳,”李明走到又一扇窗前,窗外是书院的全景——讲堂、斋舍、校场、园林,在秋日阳光下井然有序,“因为我想起母亲。她病着,我若死了,家中就真的完了。”

他终于转过身,看向下方的柳儿。她仰着脸,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深切的懂得。那种懂得,比同情更厚重,比怜悯更亲近。

“那个梦里的我,”李明说,“那个爬不上楼梯、被赶到角落、强颜欢笑的李明,是不是一直没离开钟楼?是不是一直在往下跳,只是从没落地,所以以为自己还活着?”

柳儿一步步走上来,直到与他并肩。透过窗孔的光束中有无数尘埃飞舞,像微型星群在某种宇宙中旋转。

“也许,”她说,“每个从高处往下看的人,都有过一跃而下的念头。区别不在于有没有那念头,而在于之后做了什么选择。”

“我选择了转身下楼,继续晨读、练字、听讲、考试,”李明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飞舞的尘埃,“但梦里那个我,好像卡在了想跳与未跳之间,卡在钟楼半空,变成了那些根本上不去的楼梯。”

塔楼高处传来风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叹息。两人继续向上,几级台阶通向钟楼顶层。这里空间不大,中央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钟,钟身铸有云纹和铭文,在从四周窗洞涌入的光线中泛着幽绿光泽。

李明走到朝南的窗前,这里是书院的制高点。整个稷下尽收眼底——讲堂的灰瓦连绵如浪,校场上的学子小如蝼蚁,远处的城墙蜿蜒如带,更远处是秋收后褐黄色的田野,一直延伸到天际线。

“从这里看,一切都这么小,”他轻声说,“小到那些恐惧、羞耻、焦虑,都微不足道。”

“但站在地上时,它们很大,”柳儿也走到窗边,与他并肩而立,“大得能挡住所有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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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风声在钟楼内穿行。柳儿忽然问:“明兄,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李明笑了:“怎么不记得。你女扮男装来参加入学试,在考场外紧张得背《论语》,背到‘君子不器’时卡住了,我刚好路过,接了下句。”

“你接的是‘周而不比,和而不同’,”柳儿眼中泛起怀念,“你看了我一眼,说‘这位同窗,你额上有汗’,递给我一块帕子。那时我就想,这人真奇怪,自己紧张得手抖,还操心别人出汗。”

“我手抖了?”

“抖得像风中秋叶。”柳儿学他当时的样子,两人都笑起来。

笑声在钟楼内回荡,惊起了梁上栖息的几只鸽子,扑棱棱飞出窗外。李明看着那些鸽子在书院上空盘旋,逐渐变成空中的几个黑点。

“柳儿,”他忽然问,“如果你是我梦中那个和尚,头上流着血,会怎么做?”

柳儿没有立即回答。她伸手触碰冰冷的青铜钟,指尖划过上面的云纹。

“我会先找水源清洗伤口,”她最终说,“找干净的布包扎。如果血流不止,就去找大夫。如果大夫不在,就请人帮忙。如果没人帮忙”

她转头看他,目光清澈:“我就对着铜钟喊:‘救命啊,我头破血流啦!’直到有人听见为止。”

李明愣住了,随后大笑起来。笑声在钟楼内激荡,撞在铜钟上,出低沉的共鸣。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靠着窗框才站稳。

“就这样简单?”他边笑边问。

“就这样简单,”柳儿也笑着,“流血了要止血,痛了要喊痛,天经地义。只是我们读书人,总爱把事情弄复杂,痛要忍,血要藏,打碎牙往肚里吞,还美其名曰‘修养’。”

李明拭去眼角的泪,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刻,他感到某种沉重的东西从肩上滑落,不是全部,但确实有一部分离开了。

“那茅厕的地震呢?”他问,带着未尽的笑意,“如果一上厕所就地动山摇,怎么办?”

“那就找个露天的地方解决,”柳儿一本正经,“或者,问问地动之神,能不能行个方便,等人如厕完了再震。”

这次两人一起大笑,笑声惊动了更多鸽子,也惊动了楼下经过的洒扫老役。老人抬头望了望钟楼,摇摇头,继续扫他的落叶去了。

笑够了,李明望向那口青铜钟。钟的内壁光滑如镜,隐隐映出他们的身影,扭曲,拉长,像水中的倒影。

“我该敲敲这钟吗?”他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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