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歌舞升平,丝竹乱耳,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取得一国太子的一声赞赏。
向翁一大把年纪了,颤颤巍巍给太子敬酒:“草民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哪怕这是江南首富,商渐珩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眼睛余光却是落到一直黑着脸的虞安歌身上。
把人晾了几息,还是向怡担心向翁的身体,站起身来提醒,商渐珩才让起来。
向怡搀扶着向翁落座,总觉得右眼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虞安歌同样保持着高度警惕,按照她对商渐珩的了解,商渐珩绝对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情。
他费这么大功夫要入住向府,总不会只是奔着那两个院子里的人来的,就算是奔着那两个人来的,知道结果后,他也不至于赖着不走。
商渐珩住在龚府,不仅能确保龚知府不会在危难关头反水,还能及时跟那些盐商盐官有些商量。
就在虞安歌思虑之时,商渐珩忽然开口:“听闻向家制出了海藻盐?今日的饭食,可是加入了海藻盐?”
刚坐下去,屁股都没暖热的向翁再次站起来:“回太子殿下,今日饭食,的确加了海藻盐。这海藻盐味道与精盐别无二致,但它有一个极好的功效,便是能预防瘿疾。放眼天下,穷山恶水最容易得瘿疾,若有此盐,能够造福万千百姓。”
商渐珩轻笑一声:“味道与细盐别无二致,你向家又是献精盐,又是海藻盐的,倒是人才辈出。”
向翁拱手道:“太子殿下过奖了。”
虞安歌转头看向商渐珩,他一身殷红色的锦袍,在烛光摇曳中更显艳丽,若旁人不知他狠毒阴险的心肠,真要被他迷惑住了。
商渐珩察觉到虞安歌在看他,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这么好的海藻盐,你向家只卖一百七十七文一斗,扣除盐税和人工,不觉得亏了吗?”
在商言商
虞安歌看向商渐珩的目光瞬间凶狠起来,像是草原上蛰伏在草丛中的孤狼,只待一个时机,便会猛然冲出去将猎物撕毁。
商渐珩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唇色愈发红艳,不像饮酒,倒像是饮血一般。
可惜啊可惜,虞安歌紧盯的,不是弱小的兔子,而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便是这头狼再凶狠,也抵不过毒蛇尖牙上的一点点毒液。
向怡心中大惊,搀扶向翁的手倏然收紧,让向翁不由皱眉看她。
向怡笑容牵强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制盐的过程看着复杂,实际上成本低廉”
向怡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向翁打断:“太子殿下,不是老朽自夸,向家资历雄厚,虽是刚刚承蒙圣恩,开始制盐,但重金之下,招募的能工巧匠良多,莫说放眼江南,就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盐商能制出比向家更好更精妙的盐。”
其他在江南有头有脸的向家族人也纷纷附和。
向怡想再说点什么,向怡的父亲便道:“向怡,快扶着你祖父坐下。”
向怡道:“父亲,盐价是咱们一起商量好的。”
向怡的哥哥此时忽然开口:“向怡!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乱说什么话!”
向翁回头看了向怡一眼,苍老浑浊的目光,却带着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