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使者问道:“大王不去吗?”
&esp;&esp;赫连通没回答,而是看着那些茫然看向自己的军民。
&esp;&esp;“此地,甚好!”
&esp;&esp;使者打马而去。
&esp;&esp;赫连通上了城头。
&esp;&esp;“城中还有一万人马,大王,坚守十日不成问题。”陈德说这话自己都不信。
&esp;&esp;可现在的赫连通看着太平静了,平静的令他害怕。
&esp;&esp;“拿酒来。”
&esp;&esp;赫连通坐下。
&esp;&esp;有人去拿了酒水来。
&esp;&esp;溃兵越来越多,有的进城,有的往北方逃窜。
&esp;&esp;没有人去收束他们,也没有人去呵斥。
&esp;&esp;这一刻,亡国景象。
&esp;&esp;赫连通喝着酒,说道:“当初老夫年轻时,宗室中还有些尚武之风。老夫在家中是最蠢的一个,做事一根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直至无路可走。”
&esp;&esp;他喝了一口酒水,眼中有些孩子般的欢喜,“那时候啊!真是活的简单。一点小事就能让老夫欢喜。大了之后,老夫总以为吃喝玩乐才是活着。可到了如今,回首往昔,老夫却发现,这一生啊!活的越简单,就越欢喜。”
&esp;&esp;陈德说道:“大王,北疆军来了。”
&esp;&esp;远方已经出现了北疆军的骑兵。
&esp;&esp;那些溃兵有的下马跪地请降,有的拼命往城中逃。
&esp;&esp;赫连通没管,“多年前的大辽也是如此,活的简单,一心一意去扩张,一心一意去杀戮。于是,就成了当世之霸主。后来,活的越发复杂了,人人都想着追逐名利,追逐享受。”
&esp;&esp;于是,大辽就衰落了。
&esp;&esp;“关城门。”
&esp;&esp;城下,有人大喊。
&esp;&esp;外面剩下的数千骑在叫骂。
&esp;&esp;北疆军来了。
&esp;&esp;“我等降了。”
&esp;&esp;“赫连通,卧槽尼玛!”
&esp;&esp;“老狗,你不得好死!”
&esp;&esp;“大败之前,老夫还是他们眼中最值得崇敬的统帅。大败之后,就成了老狗。”赫连通笑道:“人心逐利,且无情。”
&esp;&esp;外面的嘈杂渐渐没了。
&esp;&esp;唯有战马偶尔的嘶鸣。
&esp;&esp;城头,所有人都木然看着城下。
&esp;&esp;没有人组织防御。
&esp;&esp;北疆军需要时间打造木梯。
&esp;&esp;在这个安静的时刻,老帅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
&esp;&esp;“好酒!”
&esp;&esp;“连江王!”
&esp;&esp;杨玄的声音传来,“我说过,你来,可主持一方攻伐,这话依旧有效。”
&esp;&esp;“是吗?”
&esp;&esp;赫连通起身,转身走向城头,往下看去。
&esp;&esp;杨玄策马在前,身边是宁雅韵等好手,就算是箭雨来袭也无法伤他分毫。
&esp;&esp;“当初你只是太平小吏时,潭州坐视你苟延残喘。当初你只是陈州一刺史时,潭州依旧坐视你壮大。当你到了桃县时,李泌坐视你一步步执掌了北疆……现在,报应来了。”
&esp;&esp;赫连通笑道:“老夫听闻你说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老夫深以为然。老夫知晓,大辽强盛了数百年,如今到了末路,也是应当。老夫也想留下,看看这个天下大势会如何,看看这人间烟火会如何。”
&esp;&esp;他站在了城垛上。
&esp;&esp;看着杨玄。
&esp;&esp;“大辽,无屈膝之连江王!”
&esp;&esp;城外,一株大树上,去岁顽强残留着的一片枯叶,在夏风中缓缓飘落……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