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让我碰你,却又勾引我,娘子真是好手段。”裴照七吃不到,陈窈还一个劲儿地勾着他,他岂受得了这种折磨。陈窈身子一顿,羞涩地说:“我可没有。”裴照七没说话,又是一口咬上去,磨得陈窈好一会儿才灭了灯。辗转反侧,陈窈想起日后银子到不了手,根本睡不着。前几日她拿着新做的金簪去找何岱,他和之前温润的样子截然不同,眼底两圈乌青蔓延,像是好几夜没睡。何岱只看了一眼,以要多卖金簪为由便把她打发走了。陈窈隐约感觉,何岱很需要银子,但以金禧堂的收入足够他赚得盆满钵满,不至于如此。自从她们这些簪娘不再专注好的技艺,有人欢喜有人忧,刚进来的簪娘一想不用学习复杂的技巧还能有银子赚,如释重负般地解脱。可陈窈不仅是为了钱,更重要的是她真心喜欢做簪子,看别人戴上她亲手打造的簪子,赞不绝口时,她觉得日夜的努力没白费。她实实在在地付出了很多心血在这上面,所以当得知工坊这般消息,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不安与惊错。陈窈转过身,戳了戳裴照七的下巴,“相公?你睡了吗?”裴照七属于抱着陈窈沾床就睡,这会儿陈窈喊他,他眼睛都睁不开,瓮声回应她,“嗯。”更,多内容请搜。索:;“我睡不着。”陈窈往他怀里挨了挨,眼皮贴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裴照七朦胧着睡意,脑子没做出反应,大手下意识地抚上她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陈窈睁着眼,眼睫轻眨,金禧堂俨然不是最初的样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压抑着她,她要为以后做打算,不能坐以待毙。依附任何事物都不是长久之计。想着想着,陈窈渐渐睡着了。天蒙蒙亮,雾气如丝,几缕淡光不太明亮透进窗。陈窈是被一阵吵闹叫醒的,喧吵声越来越大,她无奈穿好衣服,循声而去。似乎堂中所有人都围在何堂主的院落外,隔着人海,陈窈看不见里面发生什么了,身边几人的对话,令她眉头紧锁。“怎么会如此突然。”“是啊,谁也料到他是这样的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这群可怜人以后可要怎么办啊!”“只盼此事莫要牵连我们才好。”陈窈忐忑不安,挤进层层人群,往前探去。她抬起头,眼前的景象极为震惊,她瞳孔微微扩大,四周弥漫着一种阴冷之气,无故地闯堂风掠过她的发间,掀起阵阵战栗。悬木上吊死一具死尸,脸色惨白枯槁,正是前两日还同她讲过话——何岱,何堂主。男人长臂一揽,却扑了个空,被褥一片冰凉,陈窈早不知何时起床。裴照七索性不睡了,还没下床,就见陈窈一脸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她裙摆飞扬,垂落的长发随之舞动。“快!收拾东西,咱们快走!”陈窈扑在床头,拉开每格柜子,把值钱的东西倒出来。“现在吗?我都还没用饭呢。”裴照七不明所以,抓了一把没梳理的头,坐在床边愣愣地说。陈窈在屋里左忙右忙,快速整理出一个包袱,“别想着吃了,等追债的人找上门,咱们就来不及了!”裴照七套上衣裤,穿好鞋袜,勉强在慌乱之中将自己收拾利落。“到底怎么了呀?”他坐在小石凳上,目光落在陈窈匆匆的身影。陈窈把包袱跨在胳膊上,眼底倏然泛起泪花,手轻抚他的脸,言重又温柔地道:“相公,金禧堂怕是不能待了,咱们需寻个新住处。”裴照七略感迟疑地点了点头:“好,我都听娘子的!”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要跟着陈窈去哪都行,去哪都是家。陈窈拉起裴照七正要出门,此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拦住他们的去路。“相公,你先去里面待着。”陈窈把包袱递给他,自己则挡在他身前,谨慎地缓缓推开门。门外不是她所想的债主们,而是几名簪娘,陈窈松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咱们几个都是入堂的老人了,手头有积蓄有技艺,我们合计着离开金禧堂大可再开一间坊,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年纪较大的簪娘开口,其他姐妹在身后相继附和点头。何岱堂主有意招收一批落难簪娘,不是哑巴就是遇难的女子,好让她们无退路地进金禧堂打工,他再用赚取的银子去赌博。赌坊是个吃人不眨眼的阎罗殿,刚开始让赌徒尝到一点甜头,放放水人就上钩,日子久了便把对方的瘾吊大,弄出一种下一把能赢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