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媗玉不发一言,老实的回了屋。元昪这才转头对梁姣絮道:“这戏本子,你若信得过,我会亲自完成。你与寒生兄便是稍等片刻。”梁姣絮自然是信得过,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这才和沈寒生并排走在了一起。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摆脱安静的气氛,因为梁媗玉的那句,她需要用药!沈寒生跟在后面,这才道:“二嫂是在想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让我为你解惑。”“毕竟,我无所不知。”沈寒生很少这般自负,只是笑了笑。无所不知?梁姣絮看着他,这种事情她怎么好意思说,沈寒生是他的弟弟,跟他说也不妥当。梁姣絮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被沈寒生调侃的感觉。明明他就只是正常的说话而已。“谣言止于智者,不要听别人信口雌黄。”梁姣絮急匆匆的说完。这才一口气跑的老远,径直迈过戏台,坐在了老太公的身边。“梁小娘,你没事吧?”身旁响起桑墨的声音。“我无碍。”梁姣絮耳根子都红了。老太公继续磕着瓜子,睥睨了她一眼,这才哼了一声。没过多久,沈寒生回来了。接着戏台上出现而来的是元昪,他本就是相貌英气的少年,没想到扮起旦角也是毫不逊色。老太公忽然正襟危坐起来,那样子要认真听戏了。今晚就能用上只见元昪眉角微翘,每走一步,都是如灿生莲。诺大戏台上,戏腔挥洒,曲风骤变,空气中仿佛笼罩着诀别的生死离别。蜷缩在角落里,元昪眼底生茫,痴痴地望着眼前男人。眼泪顷刻间锁在眼眶,倔强的反抗,不禁调动了座位下所有人的心弦。直到最后,是唐玄宗不得已让高力士用马缰将杨玉环勒死的那段,梁姣絮耳畔传来了细微的抽泣声。桑墨手上的瓜子掉在了地上,眼神空洞,显然是难受到了极点。老太公手里捧着茶,却迟迟没有喝,他很有感触,但毕竟活的足够久,世事也就通达了,自然没有桑墨那般引人注目。“这就是你排的戏?”老太公身形一顿,眸光犀利的落在了梁姣絮的身上。梁姣絮应了一声,是不是大过年的听悲剧有点扫兴?老太公眼锋一转,这才道:“倒是让我想起了老大的母亲。”先夫人?梁姣絮脸色不太好,本想讨老太公欢心没想到弄巧成拙了:“是我的错,让老太公你睹物思人了…”舒了一口气,老太公才拍了拍梁姣絮的肩膀,淡笑道:“不过我老头子觉得还是很值得一看的。”这戏本,讲述的是亡国危难之中,腐败的生活给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不光谴责了身居高位的那个人,还歌颂了爱情佳话。可以说,往往只有悲剧才能让人陷入沉思。老太公不管沈府已经好几十年了,这居安思危的品质,也只能留给旁人。老太公扫了一眼沈寒生。沈寒生似乎未看见,若有所思,眸色有一瞬的阴沉,流转之间,竟子虚乌有,半点不留痕迹。梁姣絮吃了口果脯,唇角挽了起来:“看戏,看戏。”老太公眉目一抬,竟有几分愉快。他视线继续盯着戏台,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戏,比得上刚才的长生殿了。抽过手来,老太公也拿着茶点里的果脯,刚要咬上一口。梁姣絮一手压住,警告道:“老年人饮食要规律,这是最后一块,就不许吃了。”结果,老太公被梁姣絮盯着吃了一块后,又偷偷拿了一个。“骗我?”梁姣絮道。“瞎说,我就是拿过来看看…松手!老太公甩了甩衣袖,装腔作势放了回去,其实偷偷的藏了起来。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唇角喝的时候,顺手把果脯塞在了嘴里。梁姣絮在看老太公的时候却见他吐了一口血,染红了清澈的茶水。接着,老太公表情痛苦,脸上堆着不少褶子。就连站在旁边的沈寒生,脸色也一度苍白起来。沈寒生想都没想就让桑墨赶紧去找大夫。梁姣絮也跟上前来,或许是咳血之症又复发了。却见老太公扬起手来,茶杯的血色中浮起来残留的果脯上面还粘着黑漆漆的虫牙。他骂骂咧咧的:“都给我回来,我啥事没有,就是偷吃了一块果脯。”“终究还是酿成了大错!”梁姣絮差点没哭出来。沈寒生上前检查了老太公的情况,后者躲闪着,这才恼羞成怒:“大过年的,我就是想吃一口果脯,你们一个个的能拦得住?”“那祖父还想在掉几颗牙?干脆直接说出来,也不用东躲西藏,我帮你。”沈寒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