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于我母亲,就像我们对于笙笙,”她浅笑看余笙笙,“是不是?”一句话,把余笙笙架住。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傅青隐看都不看苏知意,只漫不经心瞥苏怀远。苏怀远呼吸微窒,用力握紧拳头,扭头怒斥:“闭嘴,我真是白教你们了,一个个没有教养,胡乱插嘴,指挥使面前,焉有你们说话的份?”苏知意笑意僵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几欲滚出泪来。她还从未被苏怀远这样喝斥骂过,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然而,苏怀远骂过之后就不再看她。“指挥使,内人这些年操持家务,累得落下毛病,有时候脑子会不清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苏家人都转头看他,包括余笙笙。这话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苏怀远必定清楚。余笙笙眉头微不可察一跳。转头看苏夫人。苏夫人脸色惨白如纸,半点血色也无,眼睛漆黑没有光彩,盯着苏怀远。像是才认识他。“你说我脑子有病?”“苏怀远,你可知这样说了,我会如何?”苏怀远并不看她,傅青隐不徐不急:“既然脑子不清楚,本使也就不计较,不过,有病要早治,好好治。”“是。”苏怀远立即回答,同时也松口气。傅青隐肯这么说,就是答应不追究方才的话。气还没松完,傅青隐又道:“少将军。”苏定秦突然被点名,心头都一激凌。“程家有谁在此?”苏定秦眼睛微睁,眼神慌乱。余笙笙看着他神色变化,心说他是真敢。方才苏定秦质问,她就觉得奇怪,怎么刚在程家发生不久的事,苏定秦就知道了?知道程家被抄,这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怎么知道,她见过程夫人,还说了“顶撞”的话。他不可能在,否则以他的性子早跳出来。那就是,有人告诉他的。程家,余笙笙在脑子里快速过一遍,记得豹豹说过,程兆平有一儿一女。儿子程子卓,女儿程子姗。如今父子在大牢,程夫人方才见过,程子姗呢?答案无疑。余笙笙暗自冷笑,真不知该说苏定秦是蠢还是莽。苏定秦吱唔未言,苏怀远太阳穴都在突突跳。他反手给苏定秦一耳光:“逆子,说话!”“你真要害我们苏家也去岭南?”苏定秦也慌了:“父亲,我……不是,我没有……”“是谁!”“是……子姗。”苏怀远微微闭眼,深吸气运足力气:“来人,把她给我抓出来!”苏夫人嘴唇动动,但没有说出声。其它人也没有开口。苏知意看向余笙笙,余笙笙神色平静,目光毫无波澜。与她无关,置身事外的样子,让苏知意心头恨得滴血。凭什么?她凭什么能得傅青隐的庇护?凭什么别人都满身狼狈,她却能镇定自若?余笙笙察觉她的目光,却没有与她对视,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苏知意看得清楚,恨不能上去抓烂她的脸。苏砚书察觉她的情绪,轻拍她肩膀,反倒让她更加烦躁。一个两个都没用!苏砚书从出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他这些日子低迷消沉,对其它的事本来也不关心。至于程家,他倒觉得,出事是早晚,程肃去了青鸣书院之后,他就有预感。正想着,程子姗被带出来。她的确是偷偷跑出来的,本来是去程夫人院子里,询问首饰的事。八月十五的时候,程夫人就答应她,给她打副头面,等到九月带她去鸿远寺上香求姻缘。她对此十分重视,但后来家里接二连三出事,打首饰的事也暂搁置,眼看再不打时间就来不及,忍不住来催问。哪知,就听到余笙笙说什么要让她全家流放岭南的事,她吓坏了,从后门逃出府,来到苏家。此时被押出来,见到余笙笙,程子姗眼睛都红了。“余笙笙,贱人,你害我程家,我绝不会放过你!”她说着,猛地挣扎开,冲着余笙笙扑过来。余笙笙动都没动,眼皮都未眨,程子姗还没到她近前,就被苏怀远和赤龙卫拦住。赤龙卫出手快,一脚把程子姗踢出去。苏怀远收招式:“指挥使,下官这就把她送入大牢。”傅青隐摆手,略一思索:“倒也不必。”余笙笙看他一眼,傅青隐目光掠过她的脸。“本使倒是可以向皇上求一个恩典。”程子姗正难受得想晕,听此言又瞬间清醒,燃起希望。她挣扎起来,跪倒在地:“指挥使,多谢指挥使,我愿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