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反正距离朱武关只有一百多里了,撑一撑应该也能到的。”
廖发才这么安慰着自己,将手中的瓦罐递给那抱着孩子的妇人。
那妇人见状连道谢都来不及,抓了把麦饭便朝怀里的孩子喂去。
却不料那孩子其实早已经死了,任凭那妇人怎么将饭喂进他嘴里都没了反应。
“啊…孩儿啊…吃啊!你吃啊!”
那妇人见得怀里的孩子没有半点反应,哭嚎着扇着他的脸。
妇人疯了,抱着孩子又哭又笑,踉踉跄跄的竟然走了,瓦罐里的饭也没再动。
廖发才看得这一幕,只觉鼻子与眼睛酸涩无比。
“这狗日的世道!”
廖发才低吼了一声,要救姜远的心更急迫起来。
姜远说过,要想救淮州府所有的百姓,他必须要活着才行。
此时其他的灾民见得摔落在地的瓦罐,也顾不得一脸凶相的廖发才在一旁,蜂拥而上争抢瓦罐中的麦饭。
一瓦罐麦饭又能有多少,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被抢光。
几个没抢到的孩童坐在泥地上,发出像猫一样的哭声。
虚弱且无力。
廖发才叹息一声,将腰间的裤腿解下:“尔等将这些麦粒煮成稀饭,或能多活几天。”
说完,便将装有麦粒的裤腿扔在窝棚中,大步去了。
该做的他都做了,至于那些麦粒能活几人,皆看那些灾民的运气了。
“我他娘的也有心软的一天,都是被那狗官影响到了!”
廖发才自嘲的笑了笑,准备从窝棚后的小道继续往朱武关,他还得尽快找来援兵,救他口中骂的那个狗官。
就在此时,廖发才远远见得官道上一些穿着乡军号衣的兵卒,正慌乱而逃。
这些逃命的乡军后面,有数百衣甲鲜亮的骑兵举着马槊追赶,但凡被追上的乡军皆被这些骑兵捅翻在地。
廖发才瞪大了双目仔细一看,却是看见这队骑兵中竖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郎”字。
廖发才顿时激动起来,姜远曾告诉过他,朱武关的副将姓郎。
这队骑兵打着“郎”字将旗,又追杀淮州府的乡军,想来定然是朱武关的援兵赶来了。
廖发才回头看了一眼在窝棚中抢麦粒的那二十来个灾民,心中叫道:
“娘的,还真是好人有善报啊!”
如果不是这些灾民堵在窝棚外,求廖发才施粮食,使得他耽搁了那一小会,此时他早已窜进窝棚后的小道了。
如此一来,便会与朱武关的将士擦身而过。
廖发才顾不得太多感慨,连纵带跃朝那队骑兵赶去。
“什么人!休得挡路!”
那队骑兵见得官道旁跃出一个光头大汉,将战马一勒,手中的马槊指向廖发才,杀意腾腾而起。
廖发才不敢怠慢,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是几百骑兵的对手,大声叫道:
“尔等可是朱武关郎将军麾下骑兵!”
廖发才倒也不傻,虽看见了将旗,但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先问问这队骑兵的来路,确认了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