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家和儿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黄澄澄、品相极佳的钱串,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乖乖!蔡总爷这回攀上高枝了?
这钱……看着就不一般!”
店老板一边麻利地切肉,一边压低声音:
“少打听!赶紧生火!
把咱家那打鸣的大鸡也宰了炖上!
用砂锅炖!
这位爷是贵客,伺候好了,指不定以后还能有生意!”
前厅,三人重新落座。张永春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寡淡的茶水,看似随意地问李浮光:
“方才那老板说‘足数钱’?怎么,这当十钱,还有不足数的说法?”
李浮光嘿嘿一笑,带着市井的油滑解释道:
“虞候您久在边镇,有所不知。
这当十钱啊,分两种。”
漕运司,排岸司,这种水衙门接触钱自然不少,他清了清嗓子。
“这第一种是开国后不久铸的那批,铜色发青发暗,含铜不足,铸得也粗糙。
那时候说是‘当十’,可市面上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它也就值个四五文,顶天了!
所以叫‘折当钱’或者‘青钱’。”
说到这,他顿了顿,指了指那老板离去的方向。
“您拿出来的这种就不同了!
这铜色黄亮,敲起来声音脆,分量足,是前几年新钱范铸的‘黄铜钱’,也叫‘足钱’!
这才是实打实的一文顶十文!
那老板精着呢,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一旁的蔡小达眼睛也发亮。
当十钱不是新鲜东西,但是这位爷手里的当十钱那么亮,那么新,这可就是新鲜东西了。
一看就是厉害人物。
看来兄弟们要吃上波好的了!
而这几个人正说着被,店老板却端着几大盘切好的熟肉和一壶酒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
“几位军爷先用着!后面砂锅炖着鸡呢,马上就好!”
仿佛刚才说没有肉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而蔡小达看着那油汪汪的肉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端起粗瓷酒碗,有些拘谨地向张永春敬道:
“张虞候,末将敬您!
方才李老哥说您找我,是是有什么吩咐?”
他目光带着期盼,又有些忐忑。
张永春与他碰了下碗,抿了口酒,放下碗道:
“蔡虞候不必拘礼。
本官初到京城,在城外置办了个小庄子,荒废得厉害,需要些人手去清理平整。想着与其去牛马市寻摸那些不知根底的,不如找些知根知底、踏实肯干的兄弟。
李司吏便极力推荐了蔡虞候,说您麾下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是正经能办事的人。”
说到这,他还特意加重了“正经能办事”几个字。
一旁的李浮光立刻帮腔,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推崇。
毕竟是自己宣传出来的玩意,自己得吆喝起来:
“那是!
虞候您不知,俺这蔡头儿带兵,没得说!”
他这话主要是为了抬举蔡小达,也显示自己介绍的人靠谱。
蔡小达被李浮光捧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李老哥过誉了,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