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这难养的女子,可伺候不起。”
一听这话,安致远顿时没了脾气。
他虽能辩经讲义,但对庖厨之事却是一窍不通。
之所以没有雇一大堆佣人,也是因为他这妻子操持家务操持的极好。
可以说安致远离开了媳妇就是个废物。
因此,他连忙几步追上,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是为夫失言了!
夫人贤良淑德,持家有方,乃是为夫的贤内助,何来难养之说?
方才都是戏言,戏言耳!”
说着他凑近些,低声道:
“夫人放心,今晚我必定早早安歇,绝不熬夜…研究那什么牌路了。
只是白日里友人赠了几册新书,我略翻几页便睡,如何?”
安妻这才停下脚步,横了他一眼:
“只盼着你真是这般想的。
若是再熬到三更天,明日便真请你自己热饭食。”
说罢,转身去厨房端出一直温着的饭菜。
好妻子不会搞什么御夫之术,因为她会用自己特殊的方式把丈夫当儿子养,让丈夫根本离不开自己。
很快,夫妻二人安静地用罢晚饭。
安妻收拾了碗筷,去灶间烧水准备泡饮子。
而安致远在堂屋中踱了几步,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白日带回来的那个锦缎书匣上。
好奇心终究战胜了困意。
他小心地捧起书匣,走到灯下,解开丝带,打开了匣盖。
而里面这本崭新的线装书,纸质厚实挺括,触手生温,装帧之精美,远胜寻常书坊刻本。
他取出最上面一册,深蓝色的封面上,“三国演义”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演义这东西,自五代就有了,而且大周也有很多说评话的讲三国。
现在有这样一本书,其实并不奇怪。
他带着几分随意,翻开了第一页,打算略览几眼便去休息。
然而,目光刚一落到卷首那阕词上,他便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呼吸都为之一滞!
只见开篇便是一阕《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杨慎的这阕词气象宏大,意境苍茫。
更将历史的厚重与人生的短暂、英雄的悲慨与超脱的豁达,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而其雄浑壮阔之处,更是直击心灵!
安致远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