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康吓得一激灵,连忙解释。
“学生是想将昨日赢得的那些赏钱,送回家里去。
只因父母年迈,家境贫寒,有了这些钱,也能稍解燃眉之急,让二老宽心几日。
但是路途较远,一日内恐难往返,因此学生前来告假。
此乃学生一片孝心,还望先生恩准。”
安致远听完,面色缓和下来,眼中露出赞赏,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德康,你有此孝心,为师甚慰。
但是,这个假,我不能准。
这钱,我也不建议你就这般送回家去。”
陈德康听到这愣住了,不解道:
“先生这是为何?学生愚钝,请先生明示。”
他知道先生肯定不会害他,这年头讲究天地君亲师,师长就是他的父亲一样。
而安致远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
“我知你家中艰难,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如此行事。
你想想,你这笔钱,并非平日束脩或做工所得,乃是一笔意外横财。
横财如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若轻易将其握在手中,或大手大脚,或不知珍惜,转眼可能便所剩无几。”
他顿了顿,继续道:
“再者,你家中突然得了这许多银钱,乡邻岂能不疑?
若是被有心人惦记上,恐为你父母招来无妄之灾。
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陈德康闻言,悚然一惊,顿时冷汗涔涔,意识到自己思虑不周。
是啊,这可是一百贯啊。
这年头,汴京城的一头大牛才十五贯。
他这些钱,都够一般家庭过一辈子了。
他只想着尽孝,却未想到可能带来的祸患。
连忙躬身:
“学生思虑短浅,险些酿错!请先生教我,该如何处置?”
安致远沉吟片刻,道:
“你且随我来。”
说着,他带着陈德康回到自己的公事房,铺纸研墨,提笔写了一张条子,递给陈德康。
“你拿着我的条子,去寻我这条子上与我相熟的商行。
就用这笔钱,买两头正值壮年的犍牛,再购一石上好的粗麦。
让商行的人直接替你送回家中,就说是你在太学学业优异,师长特予嘉奖,赠予你家助益农桑的。”
而他又细细解释道:
“如今正是秋耕秋种之时,家中若有耕牛,便可租与他人共用,或明日春日时自家多耕田地,立时便多一口饭吃,明年收成也能更有指望。
而这一石粗麦,足够你家人吃用许久,踏实稳当。
如此行事,实惠看得见,旁人只会羡慕你学业有成得师长看重,而非嫉妒横财,方可保你父母安宁无忧。”
陈德康听完,只觉得先生思虑周详,远非自己所能及,心中感激涕零,再次深深拜下:
“先生为学生计议深远,恩同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