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闻言,紧绷的脸色稍缓,但眼中疑虑未消,皱眉道:“哦?那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莫非真是借书?”
“非也非也。”张翔瑜笑着摇头,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那本装帧精美的《三国演义》,轻轻放在陆淮的书案上,“东河兄,我今日前来,非为问你,实乃为你解惑而来。”
“解惑?解何惑?”陆淮的目光落在书上,看到那“三国演义”四个字,眉头又皱了起来。
张翔瑜指了指那本书,笑道:
“东河兄方才是否正为明远和秉德二人那稀奇古怪、违背史实的问题而感到困惑不解,甚至颇为恼火?”
陆淮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张翔瑜点头道:
“他二人所有那些让你觉得荒谬绝伦的问题,其源头,皆出自此书之中。
你若有暇,不妨一观。
看过之后,自然明白他二人为何会那般发问了。”
陆淮低头看着桌上那本纸质、印刷、装帧都远超当下水平的《三国演义》,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伸手拿起翻看了一下。
这书真的是相当不错,纸质也好,包装也完美。
他语气带着史学家特有的挑剔与不屑:
“《三国演义》?
这是哪家书坊印的?
竟舍得用如此好的纸张与墨工,却来印这等乡野稚子妄言的闲书?
真是暴殄天物!”
而张翔瑜早已料到他的反应,笑道:
“东河兄先别忙着下定论。
是好是坏,是雅是俗,总得看过才知。
便是乡野稚言,有时也未必没有其可取之处。
麻木莨芗,各有所长。
此中所书,或许另有一番天地呢?
书我便放在此处,兄台自行决断便是。小弟告辞了。”
说罢,他拱了拱手,也不等陆淮回答,便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陆淮看着张翔瑜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中这本华丽得过分的“闲书”,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而张翔瑜走出史学馆,对等在外面的杨旭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凤池兄,如何?我可曾挨骂?”
杨旭一脸难以置信,探头朝馆内望了望,果然见陆淮正拿着那本书若有所思,并未有发怒的迹象。
他惊讶道:
“你,你真把那书…借给东河了?
那你今夜看什么?”
而张翔瑜指着自己眼底下淡淡的黑眼圈,苦笑道:
“眼不见,心不烦!
昨夜就因为惦记着这下文,我将已得的这几章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心潮澎湃,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
若是今夜书还在我手中,我定然忍不住又要通宵达旦,怕是明早连画笔都提不起来了!
正好借此机会,让东河兄替我分担分担。”
杨旭闻言,又是好笑又是佩服,只得认输:
“好好好!算你厉害!我愿赌服输!
今夜酉时,清阆轩,我做东!
正好,我也去叫上秉德,让他也听听东河兄若是看了那书,会是个什么反应!”
同时,杨旭偷偷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今晚想睡觉?
若是我让你睡了,我就不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