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透过积灰的窗户,勉强照亮小印刷厂那间和厕所连着的的厂长办公室。
刘平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摆着一碟花生米,一瓶本地产的廉价白酒已经下去了小半。
他抿了一口散篓子,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冲不散眉宇间浓重的愁绪。
从丢在一旁已经弃之不用的筷子和吃干净就剩下点芹菜和辣椒的疑似凉拌猪头肉的残羹冷炙可以看出,这场闷酒已经喝了挺长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屏幕闪烁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平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接通,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不让朋友听笑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老刘,干嘛呢?”
刘平抓了一把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回答:
“我?没事…闲着呢…”
那边的声音兴致勃勃的,听着就跟配完了的公狗一样,洋溢着欢喜的气息。
“还没事?我看你是又在喝闷酒吧!
怎么样,最近厂子里生意缓起来点没有??”
“起色?”
刘平苦笑一声,又灌了一口散篓子。
闷酒喝到这个地步,电话来了就是给他倒苦水的。
“起个屁色!
自打镇中心校搬去了新城区,咱们这片的生意就死了一半!
本来还能指着印刷点别的东西,可现在镇上有点本事的年轻人都往外跑,空心化越来越厉害,我还能印点啥?
印寻人启事啊?
也就偶尔接点附近小超市的促销单子,还不够交电费的!
我是真快撑不下去了…”
他语气里带着羡慕和自嘲:
“唉,我是真比不上你姜老板啊!
你那摊都快憋死的生意都被捂扎起来了,听说最近还接了笔大单子?
要不咋说你就是放牛都能捡着干的吃呢!”
而电话那头的姜河笑了笑,声音压低了些:
“行了行了,别跟我这儿哭穷了。
我这儿有桩生意,说不定能拉你一把,就看你接不接了。”
“生意?”
刘平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酒都醒了几分,急切地:
“接!当然接!
老姜,不瞒你说,现在只要是个活,能给工人发得出工资,让我印啥都行!是你们厂新产品的包装盒?
还是宣传画册?”
姜河在电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