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尼洛昼踉跄的身影出现在城头阶梯口,褐色的皮袍沾着尘土,脸上满是焦灼,未等走近便急声开口:“太子,咱们大军携带的干粮,以及城中所有能找到的吃食,已经快耗尽了。。。。。。”
夏侯顺转头看来,尼洛昼已冲到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喘息,声音因急切而沙哑:“最多也就能撑到后日!”
“什么?!”
“哐当”一声脆响,夏侯顺手中的粗瓷碗,重重摔落在城砖上,碎瓷片四下飞溅,浑浊的水渍瞬间浸湿了他的靴底。
他猛地攥住尼洛昼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青,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诧:“不是让你安排省着点吃的吗!”
“为何能消耗得如此之快?!”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关于城中后勤之事,夏侯顺是全权交给了尼洛昼的。。。。。
准备拖死陈宴,再行突围的。
结果周军那数万人还没断粮,自己这儿就要先告罄了?!
尼洛昼被拽得一个趔趄,脸色愈发惨白,颤声解释:“再怎么省,咱们都已经被困一个多月了啊。。。。。”
他是真的有苦难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能撑一个多月,已经是省到极致了,城内的兵卒每日都只能吃个三分饱。。。。。
“这。。。。”
夏侯顺一怔,火气顿散,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啊,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而且,已经有兵将在打战马的主意了。。。。。”
尼洛昼满脸担忧,补充道:“末将担心再拖下去,会有哗变的风险!”
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的。
要知道之前在河州,追击陈宴之时,底下人本就不满了。。。。。。
“太子,尼将军说得在理!”素和贵颔首,附和道,“咱们需要早做打算啊!”
“罢了!”
夏侯顺抬起手来,捏了捏眉心,艰难地做出决定,沉声道:“派使者去向周军主将陈宴,请。。。求。。。议。。。和!”
城外。
中军大营。
帐中央的案几上摊开一张巨大的地图,陈宴身着玄色戎服,一手按在地图上,指尖顺着标注的河道缓缓滑动,似在盘算着些什么。
帐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宇文泽亦是身着戎服,腰束玉带,快步走入帐中,行军靴踏着几乎无声。
他立在案前,双手抱拳沉声汇报:“阿兄,吐谷浑此前在河州,搜刮的财物明细,已经全部清点完毕,并在运回的途中了!”
“明细在此!”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捧着递至案前,册子封面用朱砂笔写着“吐谷浑财物清点”。
陈宴伸手接过明细册子,指尖抚过封面朱砂字迹,随即翻开细阅。
帐内光线虽柔,却能清晰见得册上字迹工整,金银数目、绸缎匹数皆登记得一目了然,连细小的玉器、铜器都标注得详尽无遗。
他快速翻至末尾,见核查人、押解将官的签名齐备,合上册子时,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抬眼看去:“阿泽,办得很不错!条目清晰,毫无错漏!”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弟弟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
之所以派阿泽去办这个事,是因为前些时日,陈宴忽然想起来,当初的吐谷浑骤然追击,在河州搜刮的东西,肯定是来不及带走的。
就只可能在最后的驻地中!
是故便让阿泽、豆卢翎前去办了。。。。。。
“多谢阿兄夸奖!”宇文泽微微颔首,笑道。
陈宴将明细册子轻轻合上,指尖在封面上轻叩两下,目光扫过帐外隐约可见的营垒轮廓,语气沉稳而果决:“分出其中三成,在沈后嘉奖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