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透的耗子被照夜叼在嘴里,长长的尾巴垂下,随着猫儿扭头的动作一荡一荡。
第48章验尸首唱念做打,上眼药小人得志照夜……
“乖照夜,把耗子放下。”
李青壑小心翼翼的朝照夜走来。
照夜刚刚被他进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和他从来不熟悉,这会儿见他靠近立马丢开口中的死耗子蹿没影儿了。
徒留李青壑与躺在晴娘床上死不瞑目的耗子面面相觑。
严问晴亲自将孟蝶送回房,往主屋去,恰见竹茵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少夫人!”
神态慌张。
“少爷睡了吗?”
“呃……还没……”
看到竹茵难言的神色,严问晴隐隐有一种熟悉感。
——好像是李青壑乱来时竹茵会有的模样。
已经许久没见他露出过这种神情,今日乍一瞧见,严问晴竟还有些怀念。
“少爷他……”
严问晴见他构思语言实在艰难,遂免了与他在门外耽搁的时间,也不问李青壑究竟做了什么,径直往里走去,自看个究竟。
但见李青壑一手叉腰直立,一手抵唇深思状。
闻晴娘脚步声,他立刻欢欢喜喜唤她一声,凑上来引着她往里走。
严问晴早瞧见桌上放着一块木板,盖着巴掌大的白绢,遮住个不大的东西,因为不常在衙门义庄走动,严问晴对这幕一时没反应过来。
“卑职已经验过尸。”李青壑揭开白布一角,露出截灰白色的光裸尾巴,“尸体侧卧,四肢蜷缩,口鼻有血沫溢出,双目突出,神情惊惶,生前定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致命伤在脖颈处,有四处深孔贯穿,推测是狸奴利齿所致,腹背有细微伤痕,系狸奴戏耍留下。银针探喉不见发黑,无中毒反应。腹内空空,死者生前应该久未进食。在案发现场无血迹,应该是抛尸处所。另外发现纯白的毛发,有目击证人作证抛尸者系狸奴照夜。”
李青壑说着还指了指自己。
目击证人就是仵作。
“综上所述,犯罪嫌疑猫正是照夜,犯案后弃尸床上。现呈鼠尸一具,恭候发落。”
由此可见,李小爷在衙门任职还看了不少公文。
有模有样的。
严问晴原本还好整以暇,笑盈盈抱肘立于旁,看李青壑编排的热闹,在听到“弃尸床上”面色陡然一变。
“弃尸何处?”
“床上!”李青壑脆生地应答,还拉着严问晴要往里间看看抛尸现场。
严问晴许久未有如此眼前一黑的感受。
她止住李青壑:“还不快使人收拾了!”
“早使人收拾侧房去了。”李青壑说着搭上严问晴的肩头,满脑子都是耗子的严问晴一个激灵,将他这只刚刚“验尸”过的手抖了下去。
李青壑意识到严问晴嫌弃什么。
他立马张开十指,递到严问晴面前诚恳道:“洗过了,拿香胰子搓上四五遍。你瞧,皮都泡皱了。”
严问晴依旧阴着脸转身不理他。
李青壑凑过去:“我瞧照夜轻车熟路,恐怕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你那屋里保不齐还藏着灰旋风亲戚的尸身。再说,那些野耗子身上跳蚤成群的,就算更换了被褥,也睡得不踏实,不如今夜到侧房宿,叫他们把主屋里里外外清个干净再搬回来。”
说得严问晴感觉身上痒痒。
她反身按住李青壑喋喋不休的嘴:“闭嘴。”
李青壑从善如流。
只那双大而亮的招子提溜着望向严问晴,内勾外翘的眼型像一把小勾子,平添一抹“奸诈小人”的得意味儿。
严问晴脑子一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你也要搬去侧房?”
“自然。”李青壑睁大了眼,竭力展现他的无害,“主屋里外相通,外边榻上也要打扫。”
“栖云院只有一间侧房?”
李青壑不知何时练就的厚脸皮,面不改色道:“来不及收拾了。”
他又眼巴巴盯着晴娘,压低了声音,更显弱势:“难道晴娘要我在廊下宿一晚吗?”
严问晴知道他今儿是借题发挥赖定了,稍作思索后挑眉道:“别的不说,你先替我将床上被单拆下来,留作清洗。”
李青壑一口应下。
他从没干过拆被单的活,甚至旁观也无,但自信满满,抄起小剪子就扑到晴娘床上细细拆线。
李青壑拿不准轻重,一剪子戳下去,不仅刺穿了被单,还正正好刺中他掌在下边的手指,痛感立时从指尖传遍全身,但怕晴娘看出他拆线手法蹩脚,李青壑竟神色如常的抽出剪刀,悄悄收回左手,把捱了一剪子的指腹收到掌心,鲜血已经从伤口处泌出,因他攥紧了拳头暂时不露破绽,只沿着掌心脉络蔓延。
站在他身后的严问晴眼见他浑身一僵,随后收起左手,单手挑着缝线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