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壑忍不住凑上去再轻啄一下。
他郑重地说:“晴娘,对不起。”
“我是个糊涂虫,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偏偏做出那些徒惹人耻笑的事,给你丢脸了。”
“不过,”李青壑眨了下眼,“还好我够蠢,没干成退婚的事。也幸好晴娘不计前嫌,愿意嫁给我。否则我没有晴娘,这辈子都完了。”
严问晴刚生出感动就被他逗笑。
他说完这些,话锋忽一转:“但我这辈子可就只成这一次婚,你居然这般待我。”
瞧他说的这般委屈,早已熟悉他的秉性的严问晴却知道他另有图谋,果然,期期艾艾的控诉一番后,李青壑不老实的手就轻轻勾上了她的衣带。
顾眄睇笑之际,严问晴想:把旧账翻出来晒晒太阳也好,免得一直闷在阴影里发霉。
栖云院修葺完毕,与从前一般无二。
只是李青壑打量着牌匾,忽然对严问晴道:“云深何来晴?这栖云院的名字不好,改叫拂晓吧。”
严问晴受下他的提议,令人另起匾额。
李青壑伤势渐好,人却开始收敛,平日照旧黏着严问晴,只不管兄弟死活,好几次他硬生生忍回去,瞧得严问晴看着拱起的被子不解。
他伤势大好,自然被左明钰召去办事,承接下安平县驻军都尉的职责,并肃然允诺绝不负上官所托。
后边李青壑忙着修筑营垒、领兵操练,每日起早贪黑。
待驻军事宜渐妥,才惊觉已是深秋。
总算得几分松快的李青壑立马赶回家赖晴娘,恰逢绣坊的掌柜使人搬好几大箱衣裳上门,他只当这是今岁家里需要的冬衣,并未放在心上。
严问晴正在书房与杜夫人回信。
此前杜夫人得知李青壑从军,虽有担忧,但更多是高兴孩子成长,后来海寇入侵安平县的消息风传至京,万幸严问晴的急信来得及时,才没叫杜夫人好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再吓垮了。
不过因生出急火伤身,本来年前回来的杜夫人不得不再休养一段时间。
归家日期推迟到年后。
李青壑也很是想念母亲,轻靠着晴娘的肩央她在信中替他书一书思念之意。
写完信,严问晴又处理一些家务事。
李青壑在旁乖巧等候,只是没多会儿便耐不住好动的性子,起身顶替凝春的位置,挨着严问晴给她研墨添香。
凝春收到严问晴的示意悄然退下。
从前李青壑觉得这是再枯燥不过的事,可此时此刻,他听到指尖墨条细微的擦声,瞧见晴娘熟稔的蘸墨书写,她的一举一动都生动美好至极,叫这段时间也轻松愉悦。
严问晴体味了一把“蓝颜添乱”的滋味。
他哪里干过研墨这等事?
磨出的墨汁粗粝如沙。
万幸晴娘只是在账目上做记,她若是在作画书法,定要将这捣乱的“书童”撵出去。
也是少年垂眸专注研墨的景致太美,惑乱了严问晴的心智,色令智昏,便是一句重话笑语都不舍得出,由得他祸害这条颇受严问晴喜爱的墨。
收整账册他倒是干得不错,分门别类码放整齐。
而后牵着晴娘的手往主屋里去。
屋里外间却早有人候着。
李青壑敛下几分失望,坐到窗下待晴娘继续理事。
等候严问晴的是今日来家里的绣娘。
李青壑坐得远,没留意她们从樟木箱子里取出什么,直到晴娘唤他,他走近才瞧清晴娘手中的衣物。
——一条精美绝伦的婚服。
制式与年初他们大婚那件一模一样,只裙摆上的绣纹是绵延的青山沟壑,晴日初现。
严问晴拿嫁衣往身上比照,偏头问他:“如何?”
李青壑愣愣地盯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似他们是即将成婚的新人,情意相投,他的未婚妻正在挑选合适的嫁衣,询问他的意见。
想到这儿,李青壑不禁心潮澎湃。
他面上浮现一层薄红,别过头,轻声道:“好看。”
绣娘走后,李青壑还是呆呆地看着平铺于榻的裙摆上精致的绣纹,他想伸手抚摸,却在瞧见指腹的茧子时迅速抽回手,只怕粗糙的老茧刮花绣纹。
“喜不喜欢?”严问晴笑盈盈地问。
李青壑抬头望向她,眼圈已经有些泛红。
严问晴道:“既然那是一桩假成婚,自然什么都不作数。我们补一场新的洞房花烛夜如何?”
李青壑猛地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