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落下的瞬间,林晚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没有丝毫犹豫,双击打开了那个被ooo系统标记为“异常”的加密文件。
屏幕上没有跳出预想中的音频波形,只有一行冷冰冰的元数据:上传设备id:flp-oo。
这串字符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晚记忆的尘封角落。
flp,“落叶计划”(faenleavesproject)!
那是十五年前,由多个民间组织联合起的,旨在为第一代进城务工人员留下口述史的公益项目。
项目因资金和技术问题早已搁浅,这些初代录音笔也随之散落民间,成为时代的遗物。
而oo号,正是批往偏远地区的设备之一。
一个早已废弃的项目,一支失踪了十五年的录音笔,在今天,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镇敬老院,上传了一段……空白的加密文件?
林晚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立刻调取了敬老院的公开资料。
一条不起眼的护工招聘信息让她瞳孔一缩。
她拨通了敬老院的电话,在冗长的等待音后,一个略带疲惫的女声传来。
林晚没有绕弯子,直接询问了关于旧录音设备的事。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了许久,声音带上了哭腔:“那是我丈夫的遗物……他以前是‘落叶计划’的志愿者。前几天我整理他的旧军装,才在最里面的口袋里现了这个。里面没有录音,只有一张他写的纸条,说……说‘等有人愿意听的时候,再打开’。”
护工的声音哽咽着,“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他等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个结果。院里最近正好在教老人们用新的语音日记本,我就……试着把它连上了网。我只是想,或许现在,就是他说的那个时候了。”
与此同时,那家名为“晚晴”的敬老院里,一场小型的“代际对话周”活动正在进行。
国内最负盛名的声音档案平台“回声”的创始人苏霓,正微笑着观摩那位护工教老人们如何使用新型的语音日记本。
“按下这个钮,对着它说话,它就能帮您记下来。”护工耐心地示范着。
苏霓无意间听到,护工在帮一位老人调试好设备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着日记本的麦克风低语了一句:“老头子,你没说完的话,没来得及听的故事,我现在替你说出来了。”
那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中了苏霓的心。
活动即将结束,主持人准备致辞。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位患有失语症、从未开口说过话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伸出枯瘦的手,指向护工手中的一个语音日记本。
全场一片寂静。
护工会意,将日记本递了过去。
老人用尽全身力气,按下录制键,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抬起手,指向窗外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录音在一片沉默中结束。
护工的眼泪瞬间滑落,她对满脸困惑的苏霓解释道:“那是他们建院时亲手种下的第一棵树,去年镇上规划差点要砍掉,是院里所有人站出来,才保住了它。他没法说话,但他一直守着它。”
苏霓心头剧震。
她当即向护工要来了这段空白的录音,郑重地对助手说:“将这段命名为《未开口的守护》,直接列入‘回声’平台年度精选合辑。”
几天后,京城第一法庭。
陆承安作为公益律师,神情冷峻地站在原告席上。
他的当事人,一位乡村教师,因其学生制作的“祖辈口述纪录片”被地方广电局以“非专业制作,不符合播出标准”为由拒绝播放,愤而提起诉讼。
被告律师在庭上滔滔不绝,强调着画质、音质、剪辑等一系列技术硬伤。
陆承安始终一言不,直到对方陈述完毕。
他没有纠缠于技术细节,而是向法官呈上了一份厚厚的汇编资料。
“法官大人,”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这是我们团队在近三个月内,从全国各地收集到的,由中小学生自完成的口述史实践作业,共计九万七千余份。当有近十万个孩子开始拿起设备,尝试记录他们祖辈的历史时,我们讨论的,就不再是某一个片子是否‘符合标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我们应该讨论的是,‘标准’本身,是否需要被重新定义。法律,应该为这十万份记录的热情,打开一扇门,而不是关上一扇窗。”
全场肃然。
主审法官沉默良久,最终敲响法槌,当庭表示:“本院将向国家主管部门提交司法建议,研究制定青少年非虚构作品的专门展映通道与评定标准。”
而在另一边,国家记忆库的技术中枢,高级工程师许文澜的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被标记为“严重异常”的系统日志。
日志显示,那个来自敬老院的flp-oo号录音笔,在上传那段空白文件后,竟意外触了早已被物理断网的ooo号服务器中一段残余的握手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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