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来,不求你原谅,就是心里堵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
他开始说起自己这些年的落魄,说起自己怎么像狗一样,靠着高建民的施舍过日子。
他说得情真意切,说到动情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王婶心里的那点怨气,渐渐被同情所取代。她叹了口气,“唉,你也不容易。
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老张那人,就是个犟脾气。”
“是啊,老张是好人。”魏正雄抹了把泪,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嫂子,我记得老张那人做事最仔细,什么东西都分门别类放得好好的。
他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比如他平时记账的本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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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皱着眉想了想,“本子?他那人,天天跟本子打交道,家里的本子多了去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王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进里屋,在一个樟木箱子底,翻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包裹。
“他出事那前些天,神神秘秘地包了这个东西,跟我说,这是他的‘命根子’,比什么都重要,让我收好,谁也别给。
后来他一走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魏正雄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颤抖着手,接过那个沉甸甸带着岁月的包裹。
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本厚厚的账本。
账本的牛皮封面已经有些卷边,但保存得极好。
魏正雄翻开第一页,只看了一眼,呼吸就停滞了。
那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那几年间,工厂以备用零件损耗为名义,凭空多出来的采购款项!
每一笔款项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一个签名缩写,还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印章!
高建民的私人印章!
这根本不是什么备用零件采购,这是赤裸裸的侵吞公款!
而账目上出问题的最高峰,正好就是魏正雄出事,高建民临危受命接管大权的那段时间!
老张什么都知道!他不是要去反映魏正雄的冤屈,他是要去举报高建民的贪腐!
这本账本,就是高建民的催命符!
魏正雄死死地抱住账本,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对着王婶,又是一个长揖到底。
“嫂子这东西,借我用用,我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还你一个公道,还老张一个清白!”
王婶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看到魏正雄那副样子,也猜到这东西非同小可。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从张家出来,魏正雄感觉自己脚下像是踩了风。
他没有停歇,立刻又去了计云鹏的女儿计晓梅家。
计晓梅在纺织厂上班,是个性格泼辣的姑娘。对于父亲的死,她一直耿耿于怀。
魏正雄换了个说法,他没有哭诉,而是直接将自己对高建民的怀疑,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晓梅侄女,我怀疑你爹的死,跟高建民那畜生脱不了干系!”
计晓梅一听,眼睛都红了。
“魏叔,你有什么证据?我早就觉得我爸死得蹊跷!他那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怎么可能因为几张照片就去跳河?肯定是被人逼的!”
“证据,我们正在找。”魏正雄压低声音,“你仔细想想,你爸出事后,那个高建民,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计晓梅咬着嘴唇,在屋里来回踱步。
突然,她停了下来。
“有!我想起来了!我爸头七那天,高建民来家里吊唁,哭得比谁都伤心。
他走的时候,我妈送他到门口,他塞给我妈一个信封,说是我爸生前欠他的钱,现在人死了,账就一笔勾销了。”
“我当时年纪小,没多想!可后来我妈偷偷看,那信封里哪是欠条,分明是一沓照片!就是报纸上登的那些!我妈吓得当场就把照片烧了。高建民这哪是来吊唁,分明是来销毁证据,顺便警告我们家,让我们闭嘴!”
又一个细节对上了!
魏正雄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继续拜访了何伟的父母,那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哭着从床底下翻出了儿子寄回家的最后一封信。
信里,何伟用暗语写道:“爸、妈,我最近可能要换个地方了。这里的水太深,前几天晚上,我在‘高’山上,看到有几只‘狼’在和外地来的‘狐狸’分肉吃,我怕被‘狼’现,不敢多看”
高山,指的就是高建民。
狼,是他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