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吻我。”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崔令容瞳孔骤缩,冰冷的指尖擦过皮肤,恶心感瞬间涌上心头。
恶心……中了蛊毒还会恶心?
不对!
她猛地回神,意识竟清醒得可怕。忽然记起了昨夜萧寒声端来的那碗温热汤药。
见她无动于衷,崔令裕的耐心渐消,语气沉了几分:“令容,吻我。”
崔令容见状扬起唇角,捏了捏手腕,积攒了全身力气的手掌,带着她满腔的恨意,扬起掌心,狠狠扇在崔令裕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崔令裕被打得失去平衡,直直摔下座位。
“主家,生什么事了?”马车外传来茯苓关切的声音。
崔令裕有一瞬间的失神,回过头来没有立刻坐起身,反倒抬手蹭了蹭唇角渗出的淡红血迹,看着那抹鲜红,竟低低笑出了声,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带着几分偏执的兴奋。
他扬声对外回应,语气平稳得听不出异样:“没事,专心驾马。”
而后才扶着车壁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褶皱的衣襟,坐回原位时,目光落在崔令容身上,非但没有怒意,眼底竟浮着细碎的笑意。
“蛊毒竟然对你没用了。”
他眯起眼,眼神锐利如刀,笑意却更浓:“是萧寒声?是他给了你抑制蛊毒的药?”
除了他,崔令裕想不出第二个人有这般能耐的人了。
崔令容迎上他的视线,扬起唇角:“没能如你所愿,很难受吧?”
是,他的确不好受。
蛊毒一解,他便没法再随心所欲的操控她了。
更可恨的是,那抑制蛊毒的药,竟来自萧寒声!
怪不得她自始至终没哭没闹,原来她的心,从来都在他身上。
执念像根细刺,扎得他心口紧,连呼吸都带着躁意。
他慢慢从袖中摸出把匕,冷光映着他脸上未消的掌印,脸上扯出一抹净如新雪的笑意。
那笑容看得崔令容心里毛,顿感不妙。
她知道崔令裕性子偏执,但不至于一巴掌,就让他动了杀念吧。
可她还是小看了他的狠。
下一瞬,崔令裕俯身凑近,没等她躲过,匕竟扎进了她的小腿!裙摆上绣的青莲,瞬间被涌出来的血浸成了暗红。
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声音轻得像呢喃,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令容,别逼我。就算没了蛊毒,我也不会让你走。”
“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匕还嵌在腿里,伤口不算深,可那疼却一阵一阵往骨头里钻。
她抬眼望他,疯子,纯粹的疯子!
可偏偏她不想向疯子低头。
绝不。
她咬着下唇,忍着腿上的疼,猛地抬手攥住刀柄,一把拔了出来。
没等崔令裕反应,那把沾了她血的匕,已经送进了他的胸口。
崔令裕瞳孔骤缩,大概没料到,平时被他拿捏的人,竟会这么反击。
马车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茯苓,她慌忙下马掀帘,入眼是满目的红。
崔令裕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匕,血浸泡了衣袍,而崔令容半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刀柄,试图将匕往深里送。
“小姐!”茯苓慌得声音颤,赶紧冲过去拉开崔令容,又跪下来扶着崔令裕,朝外面喊:“快!把随行的大夫叫过来!快!”
崔令裕靠在茯苓怀里,气息混乱,却还扯着嘴角看崔令容,声音断断续续:“你……就这么恨我?”
崔令容看着他,眼神里没半点波澜。
父亲因他入狱、万贯家业易人、他用尽手段折磨她,她怎能不恨呢。
她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楚:“怎么就没能一刀捅死你呢?”
茯苓这才看清崔令容的模样。
她的裙摆被血浸透,小腿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少女染血的手抹去眼角的泪,指尖的血蹭在脸颊上,像两道狰狞的痕,可她的眼神,没了从前的怯意,反而亮得很,像蒙尘后重新透出光的玉,依旧坚韧。
怕崔令容再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茯苓没敢多等,先一步将二人隔离开来。
马车内,茯苓守在一旁,随行的大夫正低头给崔令容处理伤口。
大夫是崔府的老人,打小看着崔令容长大,下手时格外轻缓。他先仔细清理了她腿上的刀伤,又拆开她肩上复的旧伤绷带,重新敷药包扎。
末了,许是怕她经此一遭心灰意冷,大夫忍不住多叮嘱了句:“娘子可得好好顾着身子,万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还有大夫人,她日日都在挂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