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哥能成为老大哥,靠得是飞机大炮,从来不是卫生纸香皂衣服鞋袜这些日常生活需要的东西,反而这些东西是他们非常急需的,华夏的工业品很贵,拖拉机收割机卡车摩托车这些东西,能换成千上百件衣服罐头,然而在毛熊国,却是反过来。
这两三年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给青云公司攒够机械化的家底,使青云农机部门不但能轻松耕种名下所有土地,还能顾及周边地区,物流部门具备更强的运载货物能力,中短途效率更快。”
范兴宗听得热血贯脑,遐思青云农业的耕作都使用机械,度又快效果又好,物流的卡车贴着青云公司的口号,奔行地区之间,不少员工都有摩托代步,神采飞扬,这日子不敢想象,牛的。
“不过,毛熊那边都是大型农场,农用机械都是大号,不适应咱们生产啊。”范兴宗谨慎提出疑问。
罗学云笑笑:“别忘了,青云跟谁合作。”
“大北食品!东北的土地确实很大很广很平整。”范兴宗惊讶不已,手臂微颤。“这您都算到了?”
“当然,不然青云为什么要跟他们合作,除了地主之便,还得有旁的好处,能换就换,不能换就卖,不管怎么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万一,毛熊仍旧归属……”
“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归谁管,都需要商品抑平市场空缺,无非是多赚少赚的区别。”
范兴宗脸色通红,摩拳擦掌道:“我学俄语的动力暴涨!”
“哈哈。”罗学云笑道,“春节多留家几天,元宵过后不迟。”
“会不会太晚,都到二三月份了,毛熊他们不是要过圣诞过他们的新年么,这时候年货价格才高,还不用争价。”
“你小子是真狠,都不让人家好好过年,砸锅卖铁,新年还能过吗?”
“好吃好喝过了年,才有劲奔明年不是嘛。”
“额……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也得过年,总不能新春佳节,让青云职工家里人担心吧,没那个必要,青云还没到那种地步。”
范兴宗挠挠头,道:“你说得我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去干,想不到那么多了。”
罗学云笑道:“这是持久战,不是三天两天能搞定的,不急。”
两人分别之后,范兴宗愈关心国际新闻,到了年末,毛熊三国成立独联体,几乎是在宣告死讯,圣诞节后正式入土。
这种级别的爆炸新闻,震荡得不止范兴宗一个,整个分厂,整个江城,乃至大江南北,听到快讯的时候,都是震动震惊震怖,官方尚能保持淡定,立刻派出代表团接洽,释放友好信号,民间则是众说纷纭。
惋惜、哀悼、疑惑、不信、愤怒,各种表现都有,那种世界即地球村,彼此命运相连的感受浓重。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范兴宗嘟囔着三国演义的词句,慢慢平复心情,他虽震惊结果这样惨白酷烈,好歹有罗学云的预防针,没有不可接受,惊慌失措。
他只是有些怅惘,很许多人一样的怅惘,面对这样一个亦师亦友亦敌亦仇的巨头逝去,说不尽心中感受。
但范兴宗同样明白,一个崭新的时代迎面走来,逃避者要被抛弃,面对者将接受红利。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范兴宗心中并没有多少宏图伟业的想法,可若是能亲临现场,见证时代变迁,对他来说,收获远赚到多少钱,升多少职。
诚然后者很重要,重要到父母不再对他的婚姻置喙,逼迫他跟七大姑八大姨介绍的姑娘谈对象,重要到同学同乡见到他都恭恭敬敬,视作达杰出的代表,重要到江城人当他是个人物友好相处。
经历丰富,增长内在,是一辈子都回忆的人生意义,钱财名利却是身外之物,没有外人衬托显不出色彩。
“达瓦里希……”
…………
每次从外地回到黄岗山村,罗学云都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空间上的变换,让记忆跟着变幻,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如此景象,他难免要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青云的水平还不够。
“今年轮到咱家过年,怎么说,是只请爹娘,还是都喊过来。”
云云月月俩孩子在院子中蹒跚玩耍,大黄一家三口守在一旁看护,长服聚灵液的大黄丝毫不见老态,依旧眼神灵动,皮毛亮,大为神峻,因为此,它没少做狗中齐人,到最后子孙多的罗学云都盘不清。
大黄毕竟有些年岁,虽然健壮如常,终究辈分上来,不能事必躬亲,罗学云便挑了它两个孩子进门,接任它看门之责,至于为什么是两个,就得问云云月月,别说是狗,就是刮风都得两阵,一阵是你的,一阵是我的。
有些时候,狗狗看小孩比大人还精细,最起码它们灵敏专注,分配任务后,会一直戒备到任务结束,不像大人,这家喊,那家叫,孩子翻进水缸都不知道。
年关将至,俩孩子放在院子里瞎玩,秦月跟罗学云一边拾掇年货,一边商量过年的事。
青云老大的地位摆在这里,再加上两个孩子实在腾不开手,寻常亲戚春节来访,都是喝杯茶说句话就走,不敢给罗学云找不痛快,哪怕非要一起吃,宁愿到罗学杨刘明现这些人家开宴,然后请罗学云赴宴。
他家备的年货,主要招待老叔、姐姐这些真亲戚,不至于春节冷冷清清没有人味,这排第一的当然就是团年饭。
前年幺弟闹事,大家相见难堪,对于大家子一起过年这件事闹了不愉快,便约定学风学云这些兄弟轮着开宴,招待老父母过年,届时兄弟之间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别来,自己痛快,外人也不说闲话,毕竟开枝散叶自立门户,是骄傲的成就。
去年罗学风加盖红砖白墙的新房,罗学云以借的名义,给了钱帮助,老爹没出钱,但贡献人力,这般情况下,俩夫妻说不出什么怪话,很友善地请全家一起过年,哪怕幺弟去,都喊得亲切,没有挑任何毛病。
一大家子心里清楚,学风黄秀俩人是看清事实,知道不配跟罗学云斗气,想巴结也因为前嫌搞得干巴巴的,只能维持这种“相敬如宾”的态势,靠下一辈,恒昭旻澄这些孩子从小玩到大的关系再续亲情。
这是乡土社会很常见的和解方式,我爱你、对不起这些词句,好像是封印在心里的东西,很难说出口,大多都是通过日常活动消解,即所谓的一笑泯恩仇。
真和解不了的,也不牵连下一代,血缘关系在这,该怎么处怎么处,为尊者讳不光是规矩,还是习惯,没到仇寇那步,很少跟孩子讲大人之间的恩怨。
一般人家,大哥打了样,老二只能照学,可谁让罗学云不同凡响,哪怕秦月都得过问他的意见。
“我是小肚鸡肠的人么!”罗学云哼哼唧唧,“一顿饭的事,若都容不下,怎么跟小侄子小侄女交代?要是云云月月问,我难道要跟他们讲,幺叔坏,爸不喜欢他过来?”
秦月笑出声:“做什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谁家兄弟姊妹有你这大的气性,对自家兄弟冷冰冰的。”
“有因必有果,我可不是上来就给他们判死刑的,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屡屡惹我不爽。”罗学云道,“我来掌厨,再让恒恒昭昭早点过来跟云云月月玩耍,你帮我打下手,要不了多长时间。”
秦月道:“做饭的事我倒不担心,一大家子人过来,肯定都往厨房帮忙,多少菜做不完?就怕谈及家事,非要趁着全家人都在的场合公断,那才是麻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爹虽然铁了心治幺弟,终究不能尽如人意,耍朋友斗牌被禁绝,但是干活偷懒没有长性,确实改不了,有良好基础的优选市,在幺弟粗疏大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下,越做越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