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零下四十二度。
运输机在狂暴的冰风中剧烈颠簸,机舱内警报灯忽明忽暗。驾驶舱传来飞行员压抑的声音:“暴风雪比预报强三倍,能见度归零。建议返航或寻找迫降点。”
顾锦城透过舷窗望去,外面是旋转的白色混沌。他按开通讯器:“距离目标地点还有多远?”
“一百八十公里,理论上二十分钟航程。”飞行员声音紧绷,“以现在的风,我们可能被吹离航线五十公里以上。”
“有安全迫降点吗?”
短暂的沉默后,回答传来:“根据三十年前的地质勘探图,下方冰原有一处废弃的苏联科考站。但我不确定它是否还在,或者……是否安全。”
宋墨涵的手指在神经感应器屏幕上滑动,连接显示着西伯利亚节点的生命体征——那个老人的心跳已经弱到每分钟二十三次,随时可能停止。
“他等不到我们返航再来了。”她说。
顾锦城做出决定:“尝试迫降科考站。通知基地我们的位置变更。”
“收到。全体做好撞击准备。”
虎子把陈雨的安全带又检查了一遍,自己则用战术绑带将赵明远的轮椅固定在舱壁上:“赵博士,抓紧。”
赵明远点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正在接入科考站的旧信号频段……有了!建筑结构还在,热源显示内部有微弱的能量反应——不是人类体温,更像是某种设备在低功率运行。”
“有人吗?”陈雨问。
“不确定。生命探测仪没有反应,但冰层太厚可能屏蔽信号。”
飞机开始下降,失重感让所有人胃部翻腾。宋墨涵闭眼深呼吸,在连接中感受到顾锦城稳定的心跳——那是她的锚点。
“怕吗?”顾锦城在意识里问。
“有你就不怕。”她回应。
剧烈的撞击。
世界在翻滚,金属扭曲的尖啸,寒冷空气瞬间涌入。宋墨涵被惯性甩向前方,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座位。她听见虎子的怒吼和陈雨的惊叫,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
当一切静止时,机舱倾斜四十五度,应急灯投射出诡异的红光。
“全员报数!”顾锦城的声音斩断混乱。
“虎子,轻伤。”
“陈雨……我没事。”
“赵明远,电脑受损但人完好。”
“宋墨涵……”她检查自己,“右肩可能脱臼,不影响行动。”
顾锦城解开安全带,在倾斜的机舱里移动如履平地。他先检查了驾驶舱——两名飞行员昏迷但生命体征稳定,然后返回货舱。
“货舱门被冰雪封死,我们需要从应急出口出去。”他看向虎子,“准备破冰工具。”
“等等。”赵明远指着监测屏幕,“科考站距离我们三百米,方向东北。但有个问题……那微弱的能量信号,正在增强。”
几乎同时,连接中传来异样的波动。
宋墨涵捂住额头:“那个老人的生命体征……在变化。不是恶化,是……稳定了?有人在干预。”
顾锦城眼神一凛:“科考站里有人。虎子,武器准备。陈雨,你跟在我身后。赵明远,你在机舱建立临时指挥点。宋医生——”
“我跟你一起去。”宋墨涵已经用医疗胶带固定了右肩,“如果那里有伤员,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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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中能见度不足五米。
他们用绳索彼此连接,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前进。顾锦城打头阵,虎子断后,陈雨和宋墨涵在中间。每一步都陷进雪里,寒风如刀割在脸上,连呼吸都带着冰渣。
宋墨涵的医疗背包重达十五公斤,但她拒绝让顾锦城分担:“你需要双手自由应对突情况。”
“但你受伤了。”顾锦城在意识里说。
“脱臼而已,比你这家伙胸口的贯穿伤轻多了。”她居然还能开玩笑。
三百米走了整整二十分钟。当科考站的轮廓在风雪中显现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普通的建筑,而是一个半埋入冰层的金属穹顶,直径约五十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甲,但仍有几扇舷窗透出微弱的蓝光——不是电灯,更像是某种生物荧光。
“苏联人建不出这种东西。”虎子低声说。
顾锦城示意队伍停下,举起望远镜。透过冰层覆盖的舷窗,他看到了内部的景象:巨大的环形空间,中央是一个柱状容器,里面浸泡着一个人影——正是他们在连接中感知到的老人。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容器周围站着三个人影。
不,不是站着——是悬浮。
他们的脚离地十厘米,身体被淡蓝色的能量场环绕,双眼出同样的荧光,正将手掌贴在容器外壁,似乎在向内部输送能量。
“那是……”陈雨的声音抖,“那是碎片宿主?但为什么他们在救人?”
宋墨涵通过连接感知:“他们的能量特征……和之前遇到的掠夺型节点不同。更温和,更有秩序。而且……他们在消耗自己的能量维持老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