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盏兰策露出笑:“我出发来大梁之前,就让父王将当初在大梁北都掠夺的俘虏丶财宝送往大梁,算算时间,昨夜已经到了淮安渠,而北燕归还俘虏丶财宝的消息,应当就快要送到。”
刘多喜顿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赤盏兰策,小眼睛瞪圆。
当初北燕冲入北都,行台匆忙南迁,财宝根本没能带上多少,又在半道被北燕人劫走大半,可以说,大梁数代积累都已经不在国库里面。
且不说那些东西价值连城,有很多东西更是具有象征意义,代表着大梁的颜面,北燕竟然愿意归还?
还有俘虏……
那些可都是大梁人啊!
梁越身体一瞬间坐直,急急问道:“可是真的?”
“陛下,八百里加急!”
一封密信立刻送到梁越手上,顾不得此时情形,他当衆打开一看,面色一惊。
竟真是北燕于淮安渠归还财宝与大梁俘虏的消息,而此刻收到密信,说明财宝与俘虏已经归还!
这些东西俨然与赤盏兰策同时出发大梁,北燕和谈的心,是真的……
赤盏兰策看了看天色,长叹口气:“原以为此时和谈已经结束,两国重修旧好後送来喜讯,以表歉意,证明两国兄弟之情。
“我的计划倒是很好,却没想到……大梁竟在怀疑北燕和谈之心,而我站在这里并不是为着和谈,是在接受大梁审判,何其可笑。”
他摇摇头t,满脸嘲讽。
刘多喜当即羞愧,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讪笑道:“殿下误会了,大梁怎麽会怀疑呢?两国和谈是好事,只要北燕真心,大梁欣然同意,愿修两国旧好,重拾兄弟之情。”
应昌平没说话。
主战派也不是真的喜欢打仗,这些年大梁变成什麽样子,所有人都是亲眼目睹,和谈消息传来,随着三月春回,人心复苏,眼下正是要安顿流民准备春耕的时候,哪里还能经得起战事?
若这赤盏兰策当真和谈,没人会阻止,他们担心的从来都是北燕狼子野心。
梁越坐直的身体缓缓放松,露出和煦的笑容:“快为兰策殿下赐座,殿下颈上伤口是何人所伤,可要让御医看看?”
立刻就有人看座。
赤盏兰策是北燕太子,代表着北燕,而之前两国之战大梁一直是输……他不说与梁越平起平坐,至少也该得到尊重。
怀疑一旦打消部分,大梁就要拿出态度,准备和谈。
赤盏兰策摸了摸脖子,轻轻一笑:“无妨,死不了,至于动手的人……我和她自己算账就好。”
他的笑很有几分意味深长。
放下手,赤盏兰策扶着座椅却并未坐下,反而声音幽幽:
“我北燕的诚意大梁已经看到,亲入大梁丶送归财宝与俘虏,大梁是不是应该也让我们北燕看到诚意?”
“兰策殿下要什麽诚意?”梁越看着他,温和开口,“若能办到,大梁立刻奉上。”
“杀严丹青。”赤盏兰策垂下眼眸,声音淡淡。
梁越面色骤变,随後,他扯了扯嘴角,“严春昼乃是大梁功臣,之前逆党罪存疑,父兄皆战死沙场,忠勇侯府为大梁鞠躬尽瘁,世代尽忠,我们不能杀他……”
赤盏兰策擡头看向梁越,眼神平静,一字一句:“严丹青杀我北燕无数人,连斩四大将,我父王说过,若是大梁不杀严丹青,和谈休想!
“今日他又带领严家军冲入北燕使团,险些要我的命,大梁若是不杀严丹青,毫无诚意,我已来了大梁,严丹青就不能活,方才公平。”
梁越脸上的笑容僵住,片刻後,他同样冷下脸回道:
“大梁可以拿出任何诚意,但春昼不行,赤盏殿下可是北燕大将军王,当知道一个厉害的将军对家国有多重要,他若不是逆党,朕杀忠臣,与昏君何异?”
严丹青是守护大梁的最後一层盔甲,他不是逆党,大梁为什麽要干出自断羽翼的事情?
若是北燕反悔,大梁又该如何?
“朕可以答应其他条件,但唯独春昼不行。”梁越摇头。
赤盏兰策站在椅子旁,狼狈模样不遮风华,一双丹凤眼犀利,回视梁越:“北燕可以放弃其他好处,但一定要严丹青。”
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
三月初四,大理寺。
叶沛叹口气:“有时候,连我都分辨不清楚北燕是不是真心和谈,除了咬死要你的性命,其他方面北燕处处尽显诚意。”
那批财宝与俘虏对大梁至关重要,眼下大梁千疮百孔,确实需要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