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燕早早送来,那时候还没发生这些事情,若不是真心和谈,怎麽会提前返还?
身为主战派,竟因为赤盏兰策的态度动摇,可见他做到哪一步。
严丹青抿唇,垂下眼眸,若非循环里面真切经历过,他恐怕都要怀疑,赤盏兰策莫不是真想和谈?
算到了这一步,当真是……
诡谲至极。
“他又做了什麽?”严丹青问。
圣上与他对峙,赤盏兰策又做了什麽彻底改变局势,让圣上丶整个大梁让了步?
-
三月三,文德殿。
双方僵持住,谁都不肯让步。
赤盏兰策倏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卷,打开,上面早已写好北燕文,他叹口气,声音平静:
“这是本王亲笔手书,命淮安渠外的北燕军立刻撤出大梁,只要大梁同意杀掉严丹青,本王就盖上太子印,交给你们送往淮安渠,岁供谈妥後,北都也将归还大梁……如此,总该是诚意十足吧?”
殿内霎时安静,梁越瞬间坐起,身体前倾,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羊皮卷。
岁供可以谈,但这手书却是预料之外的东西!
在北燕,这就等于大梁圣旨。
而凭借赤盏兰策在北燕的地位,只要这羊皮卷送往淮安渠,如山一样压在大梁前面的北燕骑兵立刻就能撤退,还有什麽比这个诚意更足?!
届时就算严丹青死了,赤盏兰策要反悔,手书已经送往北燕军,大梁危局解。
况且,赤盏兰策若是反悔,他还在南都,在大梁手上,还能活得成?
李仁意呼吸都变得粗重,视线看着那羊皮卷,又猛地看向皇帝,恨不得立刻答应下来。
让严丹青去淮安渠就能赢下北燕吗?哪有现在就停止战事来得好!
他们这些人……
都是从北都被撵到南都,已经被北燕打怕了,只想早些和谈成功,停止战事,天下太平。
而梁越几乎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是想要大梁百姓不再经历战乱,一半是忠勇无双的严春昼,何其无辜。
他坐在上首,面色难看。
严丹青分明是无辜忠臣,他做不出杀严丹青的决断。
赤盏兰策一只手扶着椅子,擡头望着梁越,突然笑了:“梁皇若是不杀严丹青,我北燕绝不同意,和谈必将破裂,我这个北燕太子恐怕走不出南都了……”
他倏地扯开脖颈包扎好的布条,拉扯中伤口崩开,鲜血如注,不断涌出,面色瞬间更加苍白,撑着椅子才能勉强站稳。
变故突然,衆人毫无准备,顿时大惊失色。
赤盏兰策摇摇欲坠,脸上沾着血迹,一双眼睛疯狂,鲜血打湿白衣,嘴角扬起:
“当真以为我北燕好脾气?北燕如此诚意,大梁竟还首鼠两端,以为我来了南都就能被你们拿捏吗?!”
他丝毫不管伤口,衣袖一震,扫过在场所有人,放肆大笑:“既然横竖都死,我何必要落在你们手上用来威胁北燕?
“今日我走不出文德殿,我的人立刻就会将消息传往淮安渠,明日,北燕必然反攻,不死不休!梁皇丶你们这些人……将用什麽去面对即将被战乱吞没的大梁人?哈哈哈!”
这就是个疯子!
梁越简直想骂人,刘多喜等人也全都变了脸,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替他捂住伤口。
北燕太子死在这里,大梁还能好?!
他们是想和谈,不是想不死不休,最後落个悲惨下场啊!
赤盏兰策如果这麽死了,最好结局都是两败俱伤,就连应昌平都冲上前,赶忙掏出金疮药为他止血,阻止他再有疯狂行为。
赤盏兰策身体一软,若不是应昌平拉着,早已倒下,太医提着药箱冲了进来,梁越几乎从龙椅上蹦下来,急道:“快救他!”
门外,蒋游的声音响起:
“兰策殿下既然已经拿出诚意,我大梁自是同意,和谈对两国都好,我们都需让步。但严丹青乃忠臣,不能白死,殿下一定要他的命,是知道他对大梁有多重要,因此,除手书外,殿下必须在南都为质三年,三年後,方能回归北燕。”
他终于赶了过来!
身後,张元谋等主和派首要官员全都跟来,先朝着梁越行礼,等他叫起之後,又全都看向正被救治的北燕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