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对双方有利,可以。
只是,他们咬死严丹青不能杀,无论如何,他必须活着。
双方争执不休,但主和派几乎压倒主战派,大半人默认牺牲严小将军,他们能争吵一日没有决断,是因为圣上也不愿意杀严小将军。
朝中争吵着,北燕更是怒极。
午时赤盏兰策苏醒过来,听闻严丹青还活着,已令人收拾行囊,准备立即返回北燕,放言要不大梁杀了他,要不就放他离开,战场上见真招……刘多喜与李仁意怎麽都拦不住。
北燕逼得太紧,他们又在外面争吵没个结论,圣上将自己关在御书房,迟迟未做决断。
後来,蒋游请见。
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麽,再出来时,蒋游手上拿着圣旨。
白成光低下头,声音越发艰难:“圣上说,他无颜见你……”
没有证据,甚至连一点思路都没有,只能凭借“直觉”说赤盏兰策并非真心和谈,即便面圣,又哪里有用?如何说服圣上与朝臣?
“春昼,你走吧。”叶沛突然开口,闭上眼睛,声音颤抖。
白成光震惊地看向身侧之人,目瞪口呆,怪不得他领旨前来,这人是来放走严丹青的!
一瞬间心跳几乎消失不见,鼻翼微张,剧烈喘息着,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边,脑袋里被搅成一团浆糊。
但思绪竟是前所未有的高亢,头皮寸寸发麻,极度的冷静。
这是一场豪赌!
若是和谈为真,他们不仅赌输了,丢了自己的命不说,还会害无数大梁百姓再次陷入战乱当中,成为千古罪人。
白成光又看向严丹青,这位端坐在牢狱里面,一袭黑衣,模样清隽的少年将军,在他脸上似乎还能看到前几代忠勇侯的影子……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转过身,手却向着背後伸出,指尖挂着一把钥匙,是能打开这牢狱大门的钥匙,也是他的项上人头。
没有证据。
但他和叶沛一样,选择相信严丹青!
“去叶家,带上惜惜一起走。”叶沛睁开了眼睛,拿起钥匙打开牢狱大门,“赐婚圣旨已出,她不能留在南都……”
“杀我可以,赐婚?”严丹青看向自己掐出鲜血的手上,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他在做梦。”
他不走。
他若是走了,叶沛与白成光乃至整个大理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愿意伏诛,但我只死在叶二姑娘手上。”
叶惜人,是他为自己选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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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叶二t姑娘?”梁越坐在龙椅上,两日未睡,模样沧桑又憔悴,眼下青黑,桌上乱七八糟扔着许多奏折,御书房内的书籍砸在地上,花瓶碎了满地,一片狼藉。
他没让人收拾,也没让人进来。
此刻大理寺有严丹青的消息传出,他才肯让人进来回话,而听到这个熟悉的人,梁越手一顿,缓缓放下揉着眉心的手,眼神疑惑。
“正是……”宦官低着头,恭恭敬敬,“户部尚书叶沛之女叶惜人,北燕太子赤盏兰策求娶的太子妃。”
梁越恍然,半晌才道:“怪不得西市有那麽一出闹剧,想来伤了赤盏兰策的就是那姑娘?”
宦官不明白,眼神困惑。
梁越没有解释,摆摆手让人出去,“答应他,他提出任何要求都答应他……终究是朕丶是大梁对不住他……”
宦官离开後,再次关上房门。
梁越看着桌上摆着的“证据”,这是今日刚送回来的军粮案人证物证,这些东西足够证明严春昼无罪。
可是,已经无用。
梁越将折子狠狠砸在地上,面色难看,浑身陡然一软坐在了一片狼藉之中,他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鬓边竟有了丝丝白发,眉见愁绪不展。
【其他人不知道,圣上还能不知道眼下局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