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下严丹青若真还有五成以上胜算,当然能放手一搏,可圣上与臣都是再清楚不过,我们没有办法,大梁也没有办法!】
头疼欲裂,他擡手揉着眉心,痛苦当中,眼前似乎出现一个人,她温柔笑着捡起折子,又走到他身後,为他轻轻摁着胀痛的脑袋……
梁越下意识回头去看她的脸,影子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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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惜人快跑进来,脚步匆匆,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两颊泛着红晕。
牢狱的门是开着的。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瞬间红了眼眶,一个却露出笑容,遥遥相望。
“你来了。”严丹青笑道。
叶惜人竟有些害怕,下意识後退,不敢进去。
“别怕,你知道的,我们还能重开。”严丹青低声安抚,清了清嗓子,声音如水般温和。
“这不一样。”叶惜人眼眶湿润,雾气几乎让她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烛火跳动,影子模糊,“这和之前都不一样。”
她今日满心欢喜,以为终于能接严丹青出去。
三月初四了,逆党罪全都洗清了,怎麽就还是同样的结局呢?
叶惜人已经知道全部真相,心里那把火烧得越来越旺,此刻望着里面坐着的人,火像是要把自己点燃,烧成灰烬。
“是一样的。”
严丹青回视她,缓声道:
叶惜人鼓起脸,摇摇头。
她不想听他分析,事实上,就是庙堂中那群人打着为大梁好的旗子,要杀掉保护大梁的严小将军!
之前说他是逆党,为他定了多项大罪,将他关在诏狱里面受尽折磨,如今终于洗清冤屈,依旧还要杀他……
这才是事实。
她突然开口,无比冷静:
“严丹青,你走吧,若是还想做些什麽,就去淮安渠,那里有你的严家军,若是不想管了,就离得远远的,天大地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傻话。”严丹青摇摇头,却是眉眼染笑,千疮百孔的心正温水泡着,暖意流向四肢百骸,“我要是走了,你们怎麽办?”
不仅仅是来“杀”他的叶惜人,还有“看管”他的叶沛与白成光等人,甚至是整个大梁所有百姓……他身上流着严家人的血,他是严小将军,就像他曾经说过的,大梁从来不是庙堂那些人的大梁,他不为朝廷,只为这三百多万里国土,万万百姓。
他不会走。
叶惜人上前,在他面前蹲下,急道:“你要是留下来,还有什麽办法脱身?那赤盏兰策将所有的路堵死,把你困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从诏狱出来,却是陷入更无解的困局当中,有罪还能洗清,别人知道他无罪还是要杀他,又该如何?
严丹青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似要将她刻入灵魂深处,“还是得弄明白循环缘由与破解办法,不必想法子救我,而是应当想办法让你脱离循环,你的命,不应该和我一个随时会死的人绑在一起。”
若是能将他们拆开,让叶惜人脱离循环,一切就都好办了。
这种时候,还考虑她做什麽?
叶惜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声音执拗:“我们都在循环里面,早已绑定,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一天,我怎麽可能不救你?万一脱离循环的条件就是救你呢?”
这种时候她不应该哭的,可为什麽一点都控制不住?
心里又气又难过,恨不得跑到皇宫里面,去质问圣上丶质问那些所有要杀严丹青的人,凭什麽?他这麽好的人,为什麽都要杀他?!
公道与天理究竟在哪里?
“别哭,会有办法的。
“惜惜你记住了,下一次循环开始,找到你父亲,不管用什麽办法一定要让他和白大人在朝上主张杀我,将自己摘出去,另外,你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管。”
“你要做什麽?”叶惜人仰着头问。
严丹青擦掉她的眼泪後,手指有些烫,下意识收回手握紧,屏住呼吸,平静道:“我不会让你嫁给赤盏兰策,而我也会活着,不让你因我而死……”
这句话很平静,但他脸上煞气渐浓,那一瞬间,叶惜人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囚徒,这是征战沙场的严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