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人想说什麽,严丹青收了收手,没让她开口。
蒋游闻言,同样沉下脸,一字一句:“若为大梁,牺牲任何人都可以,包括我自己。
“大梁已经不起战事,城外的流民又需要安顿,你可知晓,一旦被他们知道朝廷没有粮食赈灾,会是多大的祸事?”
他是要在那些流民暴乱之前,拿到赤盏兰策承诺的粮食,云莱的粮食加上北燕的粮食,够他们先从绝望之中挣扎出来,喘口气……
那可是生路!
“赤盏兰策不会拿出粮草的,这其中一定有诈。”叶惜人抿唇,粮食对于北燕是重要的东西,如果两国对峙,他是疯了才会将北燕的粮食给大梁。
“可你们还有其他办法?”
蒋游反问,苦笑道:
“你们认为赤盏兰策有诈,就拿出证据来,你们认为这条路不行,就找出一条生路来……眼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答应啊!赤盏兰策在我们手上,只要能变成真和谈,大梁就能保下来!”
叶惜人一时有些沉默。
蒋游说得对,眼下处境,她与严丹青知道和谈不可能,但还拿不出办法来说服他们,粮从哪里来?去抢北燕?怎麽抢?军粮哪里来?那些百姓又能等多久?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叶惜人擡头看去,怔住。
竟然是相府的管家与马山一起,匆匆跑进来,神色焦急,她顿时心下一沉。
出事了。
果然,没等走近,马山就着急t禀报:“将军,南都城外流民之间疯传朝廷没粮了,流民已经开始暴动!”
“什麽?”蒋游面色骤变,不可置信,“他们怎麽会知道?!”
叶惜人与严丹青对视一眼,同样心惊。
才刚刚从蒋游这里知晓真相,那些流民是怎麽知道的?圣上与蒋游将消息封锁,谁都不告诉,怎麽会?!
蒋游眼前一黑,扶着桌子摇摇欲坠。
严丹青神情一肃,立刻吩咐:“马山,去找南都府尹郑文觉,让他立刻带人出去镇压,不要让流民冲入南都。”
蒋游没有迟疑,扔出一块令牌:
“拿着令牌去找应昌平,出动禁军,要快!”
马山接过,立刻转身就跑。
情况危机,南都城外汇聚了太多流民,一旦彻底失控,对整个南都都是毁灭性的打击,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不能让流民都知道朝廷没粮。”
严丹青回头看向蒋游,神情凝重,“朝廷现在必须立刻拿出粮食,稳住这些流民,让他们相信大梁朝廷。否则,除非将他们杀个干净,要不然他们会把消息带往整个大梁,引起更大的暴乱。”
蒋游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擡脚往外走,声音镇定:“我现在就去见圣上,立刻从南都挤出一些粮食来,暂时支应,安抚住流民。”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看向二人,满脸沉重,一字一句:
“大梁太需要粮食,经不起风波了,严丹青丶叶惜人,我们必须和谈,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在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之前,谁都不能阻拦!”
挤出一批粮食之後,整个南都都将捉襟见肘,一旦不能续上粮食,很快朝廷没粮的消息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流民饿着肚子还能暂时安稳,南都城高价粮百姓也接受,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朝廷正在和谈,只等彻底与北燕“握手言和”,就能腾出手赈灾,让他们活下去。
一旦告诉他们还要战,又拿不出粮食,这些人已经没了生路,会做出什麽?他们是大梁百姓,可他们得要先活命!
蒋游眼神坚毅,匆匆离开。
叶惜人看向严丹青,有些慌乱:“流民怎麽就突然知道了消息,谁放出去的?圣上与蒋相不是瞒着所有人吗?怎麽会……”
她手攥紧衣袖,想到城外流民暴动,一阵不安,咬了咬唇:“难道真的只有和谈一条出路?”
原想拖延些时间,想个解决办法。
可这流民突然暴动,立刻就堵死了他们的路,哪有一丁点时间留给他们转圜!
死亡笼罩,危机卷土重来。
严丹青眼神犀利,声音冰冷:“是呀,这也太巧了,就像是有人要把我们逼上和谈的路,一点时间不给我们。”
赤盏兰策。
是他联手张元谋劫走军粮,张参政是蒋游亲信,又位高权重,即便蒋游刻意隐瞒,恐怕他还是知晓不少隐秘。
要知道,赤盏兰策这次提出的交换条件里面就有粮草,这可真是掐住了七寸!
“可是,他不是被关在诏狱里面吗?他的人也被杀了干净,他是怎麽将消息传出去的?”叶惜人想不明白。
明明她今日去城门口时,还一切如常,只是这一个晚上,竟然就引起了流民暴动……
“走,我们去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