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叶惜人上前,声音柔和但坚定:“赤盏殿下,手书与粮草都是北燕愿意拿出的和谈诚意,毕竟有过之前一次次出尔反尔,想要大梁重新信任殿下,拿出诚意不是应该的吗?”
他的命还在他们手上,猖狂什麽?!
赤盏兰策看向她,倏地站起来,声音再也听不出任何情绪,神色淡淡:“粮草送来需要时间,总得再等几日吧。”
说完,他再不停留,拿着箱子大步离开,衣袖划过小桌,“哗啦”一声杯盏碎了满地。
“兰策殿下!”蒋游看向梁越,得到首肯後赶忙追上去安抚他。
既然要和谈,就没有彻底撕破脸的,严丹青已经唱完白脸,该他去唱红脸,不至于让双方闹得太难看。
见赤盏兰策走时都要拿着箱子,桌案上的血迹显眼,刘多喜问严丹青:“你用什麽威胁他,让赤盏兰策如此忌惮?”
严丹青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他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孰重孰轻。”
刘多喜越发弄不明白,挠挠头。
叶惜人与严丹青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首,梁越再也忍不住,终于开口问:“叶二姑娘,你头上簪子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叶惜人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馀光看向严丹青,感受着她的视线,严小将军一点不矜持的回她灿烂笑容。
“陛下,是臣母亲的陪嫁,外祖母临终前曾说过,母亲若有女儿,这支梅花钗便是外祖母留的添妆,若无女儿,便是聘礼。”严丹青看着叶惜人,轻声回答,他们家没有女儿,所以,这是他提前给的一点聘礼。
叶二姑娘错开视线,耳根泛红。
“可否给朕看看。”梁越竟直接从上面走下来,已完全失了仪态,神色仓惶。
叶惜人茫然取下来。
却见梁越小心翼翼接过後,将梅花钗翻了面,举起来对着烛火,果然,在雕刻的梅花枝丫中间,有一个小字……
“婉。”梁越念出来。
叶惜人吓了一跳,本能後退。
严丹青同刘多喜扑上去,将梁越扶起来,他此刻已完全陷入梦魇中,目眦欲裂,神色痛苦狰狞,只会唤着“阿婉”二字,声声啼血,只是听着就仿佛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痛不欲生。
“快,请太医!”刘多喜喊道。
“惜惜,你先回家。”
把这东西带走,或许会好些。
叶惜人拿着钗茫然点头,严丹青与刘多喜护送着皇帝回内殿,圣上昏倒,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
没人管她,便学着梁越举起金钗,对着烛火仔细看,果然在背後瞧见一个极小的“婉”字,这是何意?
而且……
怎麽有些眼熟?
像是想到什麽,她瞳孔紧缩,擡脚便往外面走去。
匕首!
她一直带在身上,此刻放在马车里的那把精致丶锋利的匕首上面,也有这个字,可那把匕首是在祖母库房里面拿走的,怎麽会与严丹青家里的梅花钗有同一个字?
叶惜人匆匆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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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哒哒响,一路往叶家去。
叶惜人出来有些晚了,路上早没了行人,一同参加宫宴的官宦们也都已经回家,道路漆黑一片,唯有明月照亮这辆马车。
车夫安静驾车,悬挂的两个素纱八角灯笼,随着夜风摇曳,在黑暗的长道之上一路往前。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立刻喊道:“什麽人?!”
马车摇晃,灯笼剧烈晃动。
暗夜之中,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巷子里面钻出来,悄无声息围住马车,领头之人声音嘶哑:“叶二姑娘,下车吧,我们主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