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连陈盼儿都察觉到他的异常,出声提醒。
栾序猛然回神,将药箱背在身上,看向满眼担忧的陈盼儿,垂下眼道:“娘,我们走罢。”
陈盼儿却犹不放心,直拉着儿子左看右看确认,再三确认没什麽异常,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儿子下了车。
是熟悉的院子,梦里他曾多次回到此处,目光所及的海棠花开满整座庭院。
几只色彩斑斓的鸟雀好奇地停在树枝上打量着他。
一进林府,果然与县令府相比,各处氛围似都温馨了许多。
一山一石皆带着暖和的烟火气。
来接他们的是义母的大丫鬟雨竹。
当她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一对母子丶尤其是背着药箱的不过是位年幼的孩子时不免诧异。
但雨竹还是很快便调整好情绪,上前道:“多谢你们千里迢迢的来,论理该让你们好生休息再来麻烦你们,可现下我们夫人的状况不好,还请神医救命。”
她说着,泪不由淌了下来,言辞恳切,令闻者落泪。
栾序闻言心中急切:“不必多礼,且带我们去看看。”
“是,还请神医随我来。”雨竹见说话的居然是个孩子却也不敢怠慢忙将栾序母子引到正房。
一路上几人脚步飞快,没有人想多说一句话,皆在用于赶路,好几次雨竹想提醒栾序注意脚下,还未开口便见栾序轻松避开。
熟练地,好像已经走过千百次般,小小年纪能如此处事不惊,便是连雨竹也不免感慨。
而跟在栾序後边跟个小尾巴似的陈盼儿更是亦步亦趋踩着栾序的脚步前行。
未几,如前世一般无二的房门在栾序眼中缓缓打开。
霎时,有光洒满他的眼眸。
时隔十年,他总算找到了回家的路。
*
却说贾敏自有身孕後反应一向很强烈,睡也睡不好丶吃也吃不下,午间本想睡个囫囵觉,可刚躺下没一会便又被反酸刺激醒来。
忙唤丫鬟拿痰盂,直将早上吃的药膳食尽数吐了个干干净净。
直到吐出胆汁才能好,随後整个人面色惨白瘫在引枕上动弹不得。
似乎是察觉到娘亲的不舒服,自有喜以来腹中的娃娃向来乖巧安静不怎麽闹。
也正是因如此,贾敏对这个孩子更是愧疚万分,她气自己的身子没能给孩子更好的养分,才让这个孩子这般安静。
想着想着她便又哭了,委屈愧疚齐上心头。
可转眼又看到围着的几个丫头皆在默默擦泪,她也不想让她们担心,正想宽慰她们几句时便有婆子送来拜帖,说是郑夫人送来的。
贾敏忙让人将信拿来,只一眼,心便柔软得不像话。
虽她与郑如玉的友谊是通过丈夫林如海才得以相交,但彼此之间一见如故又同在江南,联系倒是比在金陵的好友更为密切。
尤其是当得知她举荐的神医随信而来时,更是感动地一塌糊涂。
毕竟贾敏也知郑如玉在孕期亦是痛苦万分该是离不开神医的,可没想到她能割爱,便连忙让雨竹去二门迎人。
雨竹也不负所托,未几便将那神医引来。
只是贾敏怎麽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才五岁的奶娃娃。
奶娃娃粉雕玉琢地走过来,一板一眼地在她手腕上铺上帕子,而後煞有其事的闭眼诊脉。
她恍惚地看着那小小嫩嫩的手还没自己的手掌大,就像是软绵绵的白团子,不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