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真望着玉牌上深浅不一的刻痕,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要让自己回来履行这桩婚事了。
“父亲,李家小姐
沈同真忽然想起什么,声音有些颤。
她可知晓这婚约背后的玄机?
沈玄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家世代单传,她从出生起便被养在藏书阁,通读《洛河图》《青囊经》,为的就是在必要时与沈家子弟合掌灵脉。”
“你以为书香门第的才女之名是虚的?
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像块冷铁。
更鼓敲过四声,沈同真摸着腰间的绣春刀,忽然觉得这把斩过很多人的利刃,此刻竟比玉牌还要轻。
他望着父亲鬓角的白,终于明白为何忠伯欲言又止——有些秘密,重如泰山,却只能压在两个姓氏的肩头,随血脉流传。
去睡吧。
沈玄站起身,袍角带起一阵风,吹得宗谱页脚哗哗作响。
明日巳时,李家的马车会停在西市槐树巷。”
“记住,莫要以锦衣卫身份示人
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儿子腰间的玉佩上。
若她问起你的近况,便说在应天书院求学,尚未入仕。
沈同真点头告辞,行至书房门口时,忽然听见父亲对着虚空低语。
当年二叔咽气前,曾说夺龙术的残卷流出。
他猛地转身,却见父亲已背过身去,只能看见玄色长袍上暗绣的云雷纹,在琉璃灯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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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时,槐西巷的老槐树正落着新叶,细碎的阳光透过枝桠洒在青石板路上,像碎了一地的金箔。
沈同真换了身月白儒衫,腰间只别着那半块云雷纹玉牌,远远便看见巷口停着辆青漆马车,车辕上缠着两圈红绸——正是沈家与李家约定的“相看”标记。
马车窗帘半掀,露出半截月白色裙裾,绣着细密的水波纹,随着马车轻晃,像一汪被风吹皱的春水。
沈同真走近时,车中传来书页翻动的窸窣声,混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与记忆中沈家宗祠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
“可是沈公子?”
车内传来清越的女声,如泉水击石。
沈同真抬头,只见车中女子已掀开窗帘,倚着车辕而坐。
她身着素色襦裙,鬓边别着朵白槐,腕间戴着刻有“净阳”二字的银镯,正是父亲提及的李家信物。
女子抬眸时,沈同真方看清她面容——眉若远山含黛,目似秋水藏冰,肌肤胜雪却泛着极淡的金辉,正是净阳灵脉外显的征兆。
她鬓边那朵白槐恰衬得面色温润,倒像是从书卷里走出来的画中仙,偏生眼尾微挑,又添了三分锐意。
“沈公子安好。”
李砚秋起身下车,裙摆上的水波纹随动作流转,竟似真有清泉在素绢上流淌。
她身后跟着个绿衫小婢,手中捧着半幅画卷,轴头刻着洛书九宫纹,正是李家藏书阁的标记。
近看时,沈同真才现她腕间银镯滑至肘弯,露出的小臂如羊脂玉雕就,皓腕处薄纱轻透,竟能看见淡青的血管如细流蜿蜒。
这等精致却不显雕琢的装扮,暗合《青囊经》中“灵脉显于微”的说法,想必是自幼按李家秘法调养的缘故。
“姑娘谬赞了。”
沈同真拱手回礼。
“早闻扬州有‘砚台生秋’的才女,今日得见,方知‘净阳灵脉,书香毓秀’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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