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想躲,但却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动作,心想阿柳估计是有要事相商。
然而下一刻,乌衡的手按住了时亭的肩膀,时亭猛地看向他,可惜迎面的只有可怖的青铜面,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猜不出这个举动的用意。
青铜面后,乌衡勾唇一笑,进一步贴近时亭,直接用宽阔的身躯将人围在自己和厢壁之间,鼻间又被那股熟悉的茶香萦绕。
时亭睁大了眼睛,莫名紧张起来,咳了声问:“怎么了?”
跟只受了惊却佯装无事发生的猫一样。
乌衡轻笑一声,伸手朝时亭身后探去。
时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坐得板板正正,实则很想去看乌衡那只手在干什么。
直觉和理性上,他知道阿柳不会伤害他,但两人实在太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阿柳温热的呼吸从青铜面后溜出,然后攀上他的脖颈,酥酥痒痒的。
随着乌衡躬身弯腰,一缕头发从肩头滑落,扫过时亭鼻间。
时亭有点惊慌地眨了两下眼睫,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好熟悉的香气。
“昙花?”
时亭疑惑地望着乌衡,随即突然想到,自己的表字是念昙。
答案呼之欲出。
乌衡静静看着时亭皱眉纠结,十分认真,觉得很是有趣。
最后,时亭恍然一笑,道:“昙花开的时间短,摘了花瓣做梳头水留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乌衡无奈地挑了下眉,报复性地移动放在时亭肩膀上的手,温热的掌心贴着软肉,力道缠绵,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弄得时亭好不自在。
只片刻,时亭受不了地躲开,直接道:“阿柳,你今天很奇怪。”
乌衡对他歪了下头,像是没听懂。
时亭硬着头皮解释:“就是,我们之间凑太近了。”
乌衡心里坏笑了下,表面委屈地拉过时亭的手写道:“你手臂好像受伤了,我想看看伤势。”
末了,又从时亭身后拿出那枚他送的指虎,在时亭面前晃了晃,意思很明显:另一手伸到后面,仅仅是为了拿东西。
仿佛是为了应证清白,乌衡戴上指虎后立即撤后,坐回了对面。
时亭顿时无比愧疚。
他刚刚到底在紧张些什么?阿柳不过是在担心他,不过是简单拿个东西。
原来今天奇怪的不是阿柳,而是自己。
现在该怎么办?
可是道歉和解释只会更奇怪,更乱……
这时,乌衡好死不死的又凑了过来,时亭的心跟着一跳,但努力维持住了自己的镇定,脑内飞速思考,笑道:“放心,我的伤势没大碍,不用再看。”
乌衡点了下头,心情大好,决定不再逗他,牵过他的手写道:“我用六合山庄的关系找到了顾青阳。”
一谈正事,时亭心里的不自然当即烟消云散,又是那幅冷静自持的模样,若有所思道:“我以为你和六合山庄联系不多。”
他私下派青鸾卫和江湖人士调查了阿柳的事。
按理说,一个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可能一点痕迹留不下来。
但阿柳不一样,除了在无双榜排名的比武上露面,还真就杳无踪迹,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之后,时亭换个方向调查,反从六合山庄入手,然后发现阿柳确实和六合山庄没什么往来。
乌衡早就察觉到时亭在调查他,但他不仅毫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
所以,当时亭主动提及,他并不会戳穿他,而是写道:“当年比武后,帮过六合山庄一个忙。”
原来是还债。
什么债?
因六合山庄有自己的规矩,时亭不便再打听。
——当然,不打听肯定不可能,只是得再私底下用别的方式。
乌衡写了个地址。
“原来是这里,最危险的地方果然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便去会会顾青阳吧。”时亭说着探出马车,摸出简笛吹了一声。
片刻后,北辰带着一队青鸾卫现身。
时亭交代:“我会沿路做记号,你们去请顾庄主,稍后赶来。”
北辰领命,带着青鸾卫疾风般消失。
时亭取下自己腰牌挂到马车前,乌衡一挥鞭,马车骨碌碌驶离宫门。
外面铃铛随风作响,时亭看向乌衡,忍不住道:“没想到你还留着铃铛和金钱镖,都是老早的东西了,很旧了都。”
乌衡挑了下眉,指了指他腰间的旧荷包,意思不言而喻。
时亭不由轻笑,下意识用指腹摩挲了下琥珀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