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涧处群山环抱之地,两侧悬崖高逾百丈,断壁如削。涧底一条湍急暗河,名曰“断魂流”,水声轰鸣如雷,常年雾气氤氲,遮掩着十三道连环险关,仅容一车通行。
本来此处不叫财涧,可自十三匪占据后,将岩壁间的古栈道修成悬空索桥,再以枯叶覆盖,过路商贾若是不纳上些许钱财,便会被引至深渊峭壁之上,尸骨无存。
来往的商客多了,十三匪的名气也就大了,要想从此处安然无恙过去,便需缴纳足够银两,故而常年来往西北的商会,便叫此地为财涧。
朝廷对十三匪也是头疼不已,曾派人多次围剿,可群山密道通幽,竟有地下暗河直连官道,劫掠之物皆由此转运,加上十三匪占据此地已久,对地形熟稔无比,官府多次围剿不得其径。
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亦让财涧十三匪声名鹊起,过往的商会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之事,就花钱问路求个安稳。
夜色已黑,两座对峙孤峰如巨斧劈裂,潺潺山水从涧中穿过,水击石声似冤魂呜咽,吓得姜云升身后几人瑟瑟抖。
有人轻声问道:“大人,我们当真要去找那十三匪吗?”
“怎么,你们怕了?”
姜云升目光平静的盯着前方悬着的巨石,石上凿刻着三个血痕斑驳的字迹——“财涧”,在三字左下角,还刻着一行小字。
费了很大功夫,姜云升才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财通天堑,命系悬丝”。
血迹早已风干,看起来是先前遇害之人所留下的。
姜云升伸手摸了摸这行小字,目光直视着前方,他知道,在他们这一行人进来后,便已经被十三匪盯上了。
“无影大人,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绕路吧?”先前说话的人再次开口。
在西北五州内,财涧十三匪可谓是久负盛名,不仅行事风格狠辣,就连自身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寻常商会根本不可能雇得起几位一品宗师一起护卫,这也滋长了他们的气焰。
别看这几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不怕不怕,可到了这里后,看着残垣上的血干,早已被吓破了胆。
姜云升看到几人这般模样后,心中暗骂一声废物,还未见到人便心生胆怯,若是见到十三匪后,临阵倒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看来这几人是留不得了。
姜云升眉头一竖,语气平静道:“诸位若是怕了,不如先行回去,待我探探虚实再找你们汇合。”
“如此一来极好不过了,我等这就先回去等待大人的好消息。”
此话一出,胆怯的几人顿时喜出望外,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立刻拔腿朝着来时方向狂奔。
姜云升叹了口气,仅靠他自己一人,就算能杀了十三位匪徒,自己也会身受重伤,未免有些不划算,可要是绕路的话,又会平白浪费五六日的时日,真叫他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有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姜云升面色微变,瞬间回头,却见身后还有一人未走,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你为何不跟着他们一同离去?”
那人摇了摇头,在漆黑的夜里露出一副洁白的牙齿,“他们怕,可俺不怕。”
姜云升恍然间想起,面前这人与先前离去的六人有所不同,那六人相互熟识,又对路线了如指掌,是四海商会的人无疑了。
可面前穿着朴素的少年,看起来年龄与他无异,平日里只待在队伍最后方,从不与其他人交谈,只有陆梧唤他时,少年才会过来,想来是陆家所剩无几的仆人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