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的情况比言蓁蓁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
那股瘴气精华如同剧毒的火种,落入他左臂封印的“干柴”之中,瞬间引燃了所有被压抑的噬魂瘴气!黑色的纹路如同沸腾的墨汁,在他手臂、肩膀、乃至脖颈上疯狂蔓延、蠕动,散出令人作呕的阴寒死寂之气。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在钻行,脸色青黑交加,呼吸微弱而急促,牙关紧咬,显然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最可怕的是,他的生机正在被那瘴气飞吞噬,魂力波动也极度不稳,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墨离!坚持住!”言蓁蓁将他半扶半抱,挪进烽火台内,远离外面冰冷的夜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运转。
常规的医术丹药,对这种涉及灵魂本源的侵蚀,几乎无效。续命锁的生机之力虽能补充生机,却无法根除那如跗骨之蛆的瘴气。而“锁魄”之力,她目前掌握的太浅薄,面对如此狂暴的侵蚀,如同杯水车薪。
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墨离死在自己面前?他可是为了救自己才……
不!绝不允许!
言蓁蓁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她想起锁灵传递知识时,那些关于灵魂、关于封印的深奥碎片。其中似乎有一种极端的方法……以自身魂力为引,配合钥匙本源,强行镇压和净化外邪,但风险极大,稍有不慎,施术者自身灵魂也会受创,甚至被反噬。
顾不了那么多了!
言蓁蓁盘膝坐在墨离对面,将他扶正。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续命锁最深处。这一次,她不再仅仅引动力量,而是试图与锁灵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与“祈求”。
“锁灵……我知道你并非死物……请助我,救他……告诉我,该如何做……”
她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带着无比的恳切与决绝,汇入那片浩瀚而神秘的意识之海。
起初,只有一片沉寂。仿佛刚才的爆耗尽了锁灵的“力气”。
但言蓁蓁没有放弃,她持续不断地传递着自己的意念,回忆着与墨离相识以来的一幕幕,他眼中的痛苦与责任,他守护族人的决心,他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锁灵深处,那片幽暗的“锁魄”区域,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一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冰冷的幽光,缓缓飘出,融入她的意识。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更加清晰、但也更加危险的信息——一种名为“魂链锁邪”的秘法!
此法需以施术者自身魂力为“链”,以钥匙本源为“锁”,深入受术者魂体深处,将那邪异之力层层束缚、剥离、净化。过程凶险万分,对施术者的魂力掌控要求极高,且极易被邪力反噬,伤及自身魂魄。
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言蓁蓁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咬破自己的指尖,以精血为媒,在墨离的额头快勾勒出一个繁复而古老的血色符文。随后,她双手紧握续命锁,将刚刚领悟的“魂链锁邪”之法全力运转!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出了一缕,化作一条纤细却坚韧无比的淡金色锁链,顺着她与墨离之间的某种联系,穿透他的眉心,深入其动荡不安的识海!
眼前景象骤变!她“看”到了墨离的魂体世界——那是一片被无边灰黑色雾气笼罩的荒原,雾气中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哀嚎,中央则是一个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正是那瘴气精华与他体内原有瘴气融合后的核心!
淡金色的魂力锁链如同灵蛇,毫不犹豫地冲向那黑暗漩涡!刚一接触,一股冰寒刺骨、充满恶念的冲击便顺着锁链反噬而来!言蓁蓁只觉得灵魂一阵剧痛,仿佛要被冻结、撕裂!
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却更加坚定。她操控着魂力锁链,无视那可怕的反噬,开始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圈圈地缠绕上那黑暗漩涡,淡金色的光芒与灰黑色的瘴气激烈交锋,出无声的轰鸣!
这是一个极其消耗魂力和心神的拉锯战。言蓁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苍白透明,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但她手中的续命锁,却源源不断地提供着一股温润而坚定的力量,支撑着她的魂力,也似乎在引导着那“锁链”的编织。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天色由暗转明,晨曦微露。
烽火台内,言蓁蓁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紧蹙的眉头显示着她仍在进行着凶险的较量。墨离身上的黑色纹路,蔓延的度已经大大减缓,甚至开始有了一丝丝回缩的迹象,他脸上的痛苦神色也减轻了许多,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终于,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烽火台的缝隙照射进来时,言蓁蓁猛地吐出一口淤血,身体向后软倒,但她手中的动作却已完成。
墨离左臂上那疯狂蔓延的黑色纹路,此刻已经被无数细密、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丝线紧紧束缚、压缩,重新变成了一道仅局限于小臂的、颜色深沉的刺青图案,虽然依旧不祥,但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不再散瘴气。他脸上的黑气也尽数褪去,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性命已然无忧,甚至那被长久侵蚀的魂体,也得到了初步的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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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蓁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灵魂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头痛欲裂,眼前阵阵黑。过度使用魂力和锁灵之力,让她受到了不小的反噬和消耗。
但她看着呼吸平稳的墨离,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虚弱的微笑。
成功了。
不知过了多久,墨离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然后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疲惫不堪的言蓁蓁身上,瞬间明白了什么。
“太奶奶……您……”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充满了愧疚与感激。
“别说话,好好休息。”言蓁蓁摆了摆手,自己也服下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开始调息。
两人在烽火台内又休息了大半日,直到午后,才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
言蓁蓁将昨夜生的一切,包括自己动用秘法为他疗伤的过程,简略告知了墨离。
墨离听后,沉默良久,最终挣扎着起身,对着言蓁蓁,以最庄重的北疆礼节,深深一拜:“太奶奶救命之恩,墨离无以为报。此恩此情,北疆墨族,永世铭记!”
言蓁蓁扶起他:“不必如此。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两清了。更何况,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和目标。”她看向刀疤领逃离的方向,眼神微冷,“那个领……他似乎知道很多。”
墨离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认出了‘锁魂定魄’,还有那骨哨和控尸之术……这绝非普通沙匪所能拥有。我怀疑……他可能来自‘幽影教’。”
“幽影教?”言蓁蓁蹙眉。
“一个在北疆边境暗中活动的邪教。”墨离解释道,“他们崇拜和利用‘噬魂’的力量,认为那是通往‘永恒’的途径。经常掳掠人口,进行各种邪恶的献祭和试验。我族一直与他们对抗,但他们在暗处,行踪诡秘。没想到,他们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这片荒漠,还与沙匪勾结在了一起……”
言蓁蓁心中一沉。事情果然比想象的更复杂。不仅有天然的“噬魂”威胁,还有人为利用这力量的邪恶教派!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北疆。”言蓁蓁沉声道,“一方面为你族加固封印,另一方面,也要查清这个‘幽影教’的底细。他们或许知道更多关于‘钥匙’和封印的秘密,甚至……可能与幽冥裂隙的出现有关。”
墨离重重点头,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
稍作整顿后,两人再次上路。虽然身体都未完全恢复,但心中的紧迫感,让他们不敢再有任何耽搁。
荒漠的风沙依旧,但前路,却似乎更加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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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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