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啦——”
一声脆响。
那个红色的“喜”字,被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撕成了两半。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刘桂花嘴里的瓜子皮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林老板,你这是干啥?这是钱啊!你咋给撕了?”
我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九张剪纸拿起来,一张一张,全部撕碎。
红色的纸屑飘落在地上,像是一场无声的处刑。
“我要的不是废纸。”我拍了拍手上的纸屑,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毛边、断裂、图案变形。这种东西贴在窗户上都嫌寒碜,更别说卖给外国人。”
“哎你这闺女咋说话呢!”刘桂花急了,站起来指着我,“俺们剪了一辈子就是这么剪的!村里谁家结婚不贴俺剪的喜字?咋到你这儿就成废纸了?你是想赖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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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个大妈也开始窃窃私语,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顾欢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挡在我前面。
我轻轻推开顾欢,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那是费英这三天的结算工资。
“费大姐。”我喊了一声。
费英正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听到我喊她,哆嗦了一下走过来。
“拿着。”我把信封塞给她,“这是你前几天那张金婚剪纸,还有这几天带工的钱。一共两千八。你数数。”
费英接过信封,那厚度让她手都在抖。她打开封口,抽出一沓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那鲜艳的红色,比地上的红纸还要刺眼。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费英数钱时那种令人心跳加的“哗哗”声。
“两千八……真是两千八……”费英咽了口唾沫,看着周围那几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老姐妹,“看见没?这就是按标准剪出来的钱!”
我指了指地上的碎纸屑,又指了指费英手里的钱。
“在我这儿,没有差不多,只有最好。谁能剪出费大姐那种水平,这钱就是谁的。想糊弄事儿的,拿着路费,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着。”
刘桂花看着地上的碎纸,又看看费英手里的钱,喉咙动了动。
那是两千八啊!
她在土里刨食一年也就是这个数!
“那啥……”刘桂花默默坐回凳子上,把桌上的瓜子皮一把扫进垃圾桶,还在衣襟上用力擦了擦手,“林老板,俺刚才是手生。俺重剪。不给钱也剪,剪到你满意为止。”
其他几个大妈也默默地收起了二郎腿,甚至有人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
没有人跟钱过不去。
尤其是当这笔钱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时候。
我也没再废话,转头看向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顾欢。
“顾欢。”
“在!晚姐!”顾欢立刻挺直腰板。
“从今天起,你是这间工作室的主管。”我指了指那群埋头苦干的大妈,“她们归你管。质量你来把关,不合格的直接打回去重做。还有,所有的成品,你要负责拍照、修图、写故事。每张剪纸背后都要有一个故事,哪怕是编,你也得给我编圆了。”
顾欢愣住了:“我?管她们?晚姐,她们吃的盐比我……”
“她们吃再多盐,现在也是给你打工的。”我打断她,眼神锐利,“在这个屋里,你的审美就是标准。拿不出主管的架势,这工作室你也别待了。”
顾欢看着我,咬了咬嘴唇,眼神里的慌乱慢慢沉淀下来。
“好。”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刘桂花,“刘姨,您这个线条还是不够流畅,这里,要这样转弯……”
刘桂花这次没再翻白眼,而是虚心地凑过去:“咋转?闺女你给画个道道?”
看着这一幕,我抱起汤圆,走出了工作室。
这就对了。
oo年的劳动力,加上o年的审美标准和管理模式,这就是降维打击的核心。
接下来的几天,隔壁工作室简直成了生产流水线。
大妈们为了那厚厚的信封,简直拿出了绣花的劲头。原本粗糙的剪纸,在顾欢一次次的“返工”要求下,变得越来越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