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把糖纸攥紧:关你屁事。
啧,脾气不小。周也突然凑近,你知道我是谁吗?
英子后退半步:知道,没教养的周也。
周也愣了一秒,突然大笑:有意思!他一把抢过英子手里的糖,这样吧,你道个歉,我就还你。
英子盯着他看了两秒,转身就走。
周也喊,你的糖!
赏你了。英子头也不回,毕竟你家狗都不吃,挺配你的。
周也站在原地,半晌,突然笑了。他低头看看那根廉价的棒棒糖,鬼使神差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真他妈甜。
红梅啊,钰姐敲开门,手里端着盘红烧肉,我炖多了,你们尝尝。
肉香瞬间充满狭小的房间。英子咽了口唾沫,眼睛亮得像星星。
这太贵重了李红梅手足无措。
钰姐摆摆手:客气啥?我儿子又不爱吃。她把盘子放在桌上,瞥见英子的作业本,哎哟,这字写得真工整!
英子不好意思地低头:一般吧
好好学!钰姐摸摸她的头,将来考大学,离开这破地方。
李红梅的眼眶红了……
钰姐走后,英子小声问:妈,钰姨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李红梅看着那盘油光亮的红烧肉,轻声道:有些人给钱,有些人给尊严你钰阿姨给的是后者。
尊严不是施舍,是明明可以俯视,却选择平视的姿态。
刘艳变本加厉,故意把李红梅做好的衬衫弄皱,还向主任打小报告说她偷懒。
李红梅!主任拍桌子,这个月第三次了!再这样扣工资!
李红梅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下班时,张姐偷偷塞给她一个小布包:红梅,这是我老家带来的花椒,主任老婆最爱这个
李红梅摇头:不用。
傻妹子!张姐急了,这世道,光硬气没用!
第二天李红梅站在流水线最末端,腰上系着灰扑扑的围裙,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常年劳作晒黑的小臂。
搬货、封箱、贴标签,全是力气活。车间里没风扇,汗水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淌,在下巴尖儿上悬了一会儿,砸在纸箱上。
红梅,歇会儿吧。张姐递过来一个掉漆的搪瓷缸,里面飘着两片劣质茶叶,这鬼天气,热得跟蒸笼似的。
李红梅接过缸子,水太烫,她只能小口抿。热气糊在脸上,像挨了一记软绵绵的耳光。
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刘艳扭着腰又走过来,手里捏着张单子:李红梅!这批货标签贴错了!主任让你返工!
李红梅放下缸子,手指在围裙上蹭了蹭,接过单子一看。
这不是我贴的。她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刘艳的红嘴唇一撇:哟,还狡辩?她指甲敲在纸箱上,看看!日期打成年了!
张姐凑过来:哎哟,这明显是打印机卡墨了嘛!你看这字底下还带着道痕
关你屁事!刘艳瞪眼,李红梅,今晚不返工完别想下班!
车间里嗡嗡的议论声停了,几十双眼睛偷偷往这边瞄。李红梅的耳根烫,但她没低头,只是慢慢折好那张单子:行,我重贴。
刘艳得意地哼了一声,转身时故意撞翻李红梅的搪瓷缸。热水泼了一地,茶叶粘在鞋面上,像几具绿色的尸体。
张姐气得直哆嗦:这骚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