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她说。
常莹回头,看见张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往旁边挪了挪。
张姐手一抖,像是没端稳,又像是故意往前送了送,半盆凉水泼出去。泼在常莹脚边。水花溅起来,溅湿了常莹的裤腿,鞋面。
那水泼得颇有学问,不多不少,刚好够划出一道楚河汉界——一边是城里朋友沾着油腥的领地,一边是乡下亲戚带着泥土的疆域。
常莹跳起来:“张春兰!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张姐把铝盆往地上一撂,那盆“哐啷啷”转得像她此刻飞运转的脑瓜。
她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嗓门提得比春晚主持人还亮:“哎—哟—喂!我当是门槛今儿个显灵,引来五路财神呢!再一瞧,哟,原来是常大小姐领着‘三大金刚’巡山到这儿化缘来啦?这阵仗,知道的说是走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水浒传》里孙二娘搬家呢!”
指桑骂槐是中年妇女的ak,不用瞄准,扫射一片,保证误伤的都是她想伤的。
常莹的脸马上变色,她指着张姐:“你——”
“我什么我?”张姐打断她,上下打量那三个男孩,“这三位是……你儿子?嚯!长得跟三大护法似的!”
杜凯放下猪,往前走了半步。杜鑫盯着张姐。杜森看看妈妈,又看看张姐,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太太走过来。
她走得慢,但稳。走到张姐面前,伸出手,握住张姐的手。
她的手很糙,手心有厚厚的茧。
“这位小大姐,”她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好久不见了。我家常莹,常松,天天夸你。说你是他们两口子的红娘。上次我还去敲过你家门呢,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家老头还没走。”
她转头,看着常松,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松啊……你大伯走时,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拿你当亲儿疼啊……如今你有后了,大娘就是爬,也得爬来看一眼这血脉。看一眼,闭上眼,也好去地下跟你大伯有个交代……”
老年人的眼泪是祖传的道德绑架工具,一哭二闹三上吊,第四招是“我活不了几年了”。
张姐的手还被老太太握着。她抽了抽,没抽出来。
老太太的手很热,很紧。
张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她哼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盆,把剩下的几滴水泼到院子的盆栽上。转身回厨房了。
她心里骂:这个吊死鬼能夸我?骗谁呢?哎!最怕老年人哭。大过年的跑到人家家里哭。这一家人够红梅吃一壶的。要没有我,李红梅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哼!
厨房里,老刘小声问:“咋样?”
张姐把盆往灶台上一扔:“闭嘴!干活!”
张姐骂人就像老中医开方,专治各种不服,药到病除,就是副作用大了点——容易气死自己。
卧室里,红梅和英子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红梅靠在床头,手里抱着小年。小年睡了,眼皮耷拉着,小嘴一动一动。
英子站在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看完,她放下窗帘,走回床边。
“妈,”她低声说,“来了五个人。常叔大娘,常莹,还有那三个痞子。”
红梅没说话。她看着怀里的小年,看了很久。
“英子,”她说,“等一会,客气一点。大过年的,不要吵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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