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喝药都快喝饱了。
贺流景放下空碗,给她喂了两颗蜜饯。
纪茴枝鼓着腮帮子吃蜜饯,垂下的睫毛透出一点委屈来。
贺流景心口莫名有些软,在她头顶轻轻抚了两下。
纪茴枝哼哼唧唧的躲开了,还瞪了他一眼。
贺流景浅浅弯起唇角,看了她一会儿,蓦的道:“我不该带你出来。”
他从纪茴枝遇险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后悔,他不该带她出远门,不该让她一个人落入险境,他后悔了。
如果纪茴枝留在京城,根本就不会生这些事。
她跌在瓷片上的那个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
那一刻他终于懂了自己这段时间反反复复、起起伏伏的心情究竟是为何。
因为他的心尖上多了个小娘子。
纪茴枝捧着脸颊,双脚轻轻晃了晃,“你是不该带我出来,不过你带都带了,也不能反悔,与其后悔不如想办法补偿我。”
“怎么补偿?”
纪茴枝眼睛像小狐狸一样轻轻眯了下,“以后我喝一碗汤药,你就喝一碗苦参汤吧?”
贺流景:“……”
纪茴枝无辜眨眼,“你看看我对你多好,你害得我受伤,我还想着给你补身子,我是不是很善良?”
贺流景面无表情,“嗯,你的善良无人能及。”
“……那你喝不喝?”
“喝。”贺流景忍辱负重的叹了一声,给她盖上被子,“睡会吧。”
昨晚一夜没睡,又折腾了这么久,纪茴枝确实有些困了。
她侧身躺着,闭上眼睛,口中喃喃着,“我睡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伤口怎么办?”
她又怕疼又再把伤口弄破会留疤。
“我在这里守着,你如果乱动我会阻止你。”贺流景把手盖在她的眼睛上,“睡吧。”
纪茴枝睫毛颤了颤,隔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睫毛扫在掌心微微有些痒,撩拨心弦。
贺流景缓缓将手松开,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庞,抬手拂开她额前濡湿的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走到水盆旁打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和手。
银桃立在一旁,始终插不上手,只觉得三殿下看她家娘子的目光专注又炙热,比她家娘子看见烧饼的眼神还热!
纪茴枝睡醒,觉已经过了晌午。
贺流景仍坐在她床边,手执书卷,静静的看着书,连翻动纸页的声音都很轻微。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穿着昨夜的浅蓝云纹锦衣,圆领宽袖,袖口绣着淡蓝色的格桑花,双腿修长,阳光在他身上描摹出一层淡淡的金辉。
平时连鞋底都一尘不染的皇子殿下,现在身上沾着些许灰尘,应该是昨夜打斗时沾上的,如果是往常,他回府第一件事肯定是换衣裳,这次他一直守在她屋子里,没来得及回去换。
纪茴枝忽然很想问贺流景,当时为什么宁愿以身犯险也想救她。
她于他而言有那么重要么?
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
贺流景见她醒了,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轻轻弯了下唇角,“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