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黄眉回想一下,大概是被围在安定的时候了吧?
站在邺城城头,看着攻城的兵马缓缓向邺城靠近,苻黄眉轻轻呼了一口气,还真是恍如隔世啊。
“大帅!”一名参谋伸手指了指跪在旁边地上打哆嗦的那个文人打扮的身影,“这个家伙怎么处置?”
“苻帅饶命,苻帅饶命啊,小人也是奉命而行啊!”那人连连叩。
苻黄眉皱了皱眉,这家伙是慕容垂派来的使者,目的自然是为了劝降,而根据其自称,应当是河北世家的人:
“曾经在邺城,慕容垂和清河世家之间多有矛盾冲突,甚至相互攻讦,以至于不死不休的地步,既然如此,现在又为何狼狈为女干呢?”
使者的声音颤颤巍巍,缓缓说道: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局势变化,自当顺势而为。之前,之前是各为其主,现在自然是追随在我大燕吴王的麾下,收复故土······”
“呵!”苻黄眉轻笑一声,“此地,是谁家故土?几十年间,多少枭雄走马来去,若是鲜卑人的故土,那岂不是也可以是氐羌羯之故土?
苻某添为氐人,既然如此,那这里也是余的故土?”
使者顿时灵机一动,急促的说道:
“此地可以是鲜卑大燕之故土,也可以是氐人之故土,苻帅以此地献给吴王,既能够切断王景略南下之路、葬送其数万大军,又能够以此向吴王邀功,吴王又怎么可能不会善待苻帅呢?
列土分疆,指日可待,且日后大军扫平关中、恢复氐人······”
“哐当!”苻黄眉的佩刀出鞘,横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周围的参谋和将领们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不少人甚至已经在暗暗摸刀柄了,此时看到苻黄眉有动作,方才轻轻松了口气。
或是因为怀疑苻黄眉的立场真的有所变化,或是怀疑那使者一通胡言乱语,煽动在场其余有心人的心思,所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苻黄眉打量着那使者,淡淡说道:
“其实本帅想说的是,此地曾经是汉家故土,结果你们这些汉人,不思守卫故土、保卫桑梓,却不断地迎来送往,屈服于胡虏流寇,当真是令人看不起啊。”
使者顿时忍不住瞪大眼睛,打量着苻黄眉。
难道眼前的根本就不是“苻黄眉”?
否则一个氐人说“胡虏流寇”,这样骂自己,合适么?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苻黄眉收起来刀,“回去告诉慕容垂,苻某已经投降过一次了,不可能再投降第二次。
并且······在杜都督的麾下,我氐羌百姓的日子过得很好,可以安居乐业,不需要背负‘胡虏流寇’的骂名,都督也好,汉家官吏和百姓也罢,对我氐羌人也是一视同仁,只有邻里之别,没有民族之异。
余相信,能够带着氐人过上好日子的,只可能是杜都督。且看看你们汉人在鲜卑人底下夹着尾巴做狗的模样吧,可怜不可怜?!
余更不可能让已经做人了的氐羌百姓,再回去做狗!”
掷地有声,那使者打了一个哆嗦,差点儿软瘫在地上,不过大概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他连滚带爬的就往那接他上城的吊篮上去。
苻黄眉摆了摆手示意放那使者下去,自顾自的问道:
“鲜卑人都从哪几处云集重兵?”
苻黄眉方才那些话,与其说是说给那使者、说给慕容垂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周围这些参谋和将领们听的。
话里话外,他表明了自己的忠心,也显然是在告诉那些可能想法真的出现动摇的麾下氐羌将领:
谁能够带着氐羌两族走向美好和平的生活,至少现在是显而易见的,应当珍惜现在的好日子,若是再有因为个人的私欲而毁坏整个族群未来的,苻黄眉也不会和他们客气!
不管怎么说,这一番话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都让他们肃然起敬。
“回大帅,主要进攻在南门和东门!”
“敌军数量大抵在三万,其若是分兵进攻的话,我军兵马少,恐应对不暇!”
参谋们急忙禀报军情。
苻黄眉微微颔,他其实也已经做好了打算,如今邺城城中守军和六扇门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万人,偏生这邺城城池开阔,想要把万余人分摊在城墙上,怎么看都处处是缺漏。
而慕容垂直接把攻击的重点放在了南门和东门,更是说明慕容垂深谙邺城防务,知道这两处是外城,城门众多且城墙低矮。
“做好退守内城的准备。”苻黄眉徐徐说道,“在南门和东门以及外城留下少量兵马,且战且退就好。”
“大帅,城中火起!”有参谋惊呼道。
苻黄眉霍然回,只见城中多处翻滚起浓烟。
他皱了皱眉,邺城初定,六扇门和守军这几日忙活最多的就是搜捕世家余孽,有渤海世家的,有河北世家的,这些世家中人混迹在城中百姓之中,根本难以分辨。
更何况城中百姓有不少本来就是世家家奴、仆从出身,谁知道他们对于世家又怀着怎样的情感?
其中不乏有想要报答“恩情”的,哪怕这恩情只是世家恩准他们脱离奴籍,让他们能够做人而已。
六扇门筛选了几天,抓到一群小鱼小虾,也不知道如何处置。
现在来看,肯定有一群漏网之鱼。
第一五五三章我慕容垂,又回来啦!
毕竟邺城是世家们经营多年的根据地,所以各家各户底下,都有四通八道的密道,不知道通往何方,且密道之中还有真真假假之别。
说来有趣,之前六扇门挖掘密道的时候还曾经挖塌过别人家的密道,可见邺城地下都已如蛛网密布。
所以在城破之后,察觉到王师有卸磨杀驴之意,世家不少人都顺着密道逃逸,此时现慕容垂率军反攻,他们自然也开始在城中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