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将军分忧。”
杜英笑道:
“我知王兄,定会如此。”
王洽来的时候,大概是心情很复杂,也很彷徨。
但是走的时候,挺直腰背,仿佛焕了人生第二春。
看着王洽的身影,谢玄咋舌:
“这王敬和跟在余身边几日,病恹恹的,要不是知道他要是想要一心寻死,早就已经自杀了,余恐怕都觉得他活不了两天。
结果姊夫现在一番话,就让其如沐春风,何等化腐朽为神奇的御下手腕。”
杜英瞥了他一眼:
“这话不准跟你姊姊说,否则还以为余有龙阳之好,还能让男的春光灿烂。”
谢玄嘟囔一声:
“余本来没有这个意思,姊姊估计也不会怀疑······”
“嗯哼?”杜英盯着他。
“咳咳!”谢玄赶忙咳嗽,“姊夫,大司马也已经率军抵达淝水,两军列阵,其看上去并无动兵进攻之打算,下一步姊夫打算如何处置?”
杜英沉声说道:
“保持原计划不变。”
“大司马会不会已经有所察觉?”
“若是其知我大军已到,布下陷阱、只等请君入瓮,还会在此徘徊不去么?”杜英反问。
——————
“杜仲渊啊杜仲渊,你到底在等什么,对岸又有什么?”
这是困扰桓温多日的问题。
站在八公山上,向西眺望,烟水苍茫。
桓温曾不止一次经过寿春,可是这一次,在距离寿春这么近的地方看那座晨雾中的城,明明还能看到隐约城池轮廓,却是他觉得距离寿春最远的一次。
杜英在寿春城似乎稳坐钓鱼台,可是整个荆州的战事还没有消停,京口、广陵等地也正遭受朝廷兵马的牵制进攻,杜仲渊一动不动,是胜券在握还是虚张声势?
桓秀拾阶而上,走到桓温的身边:
“伯父,斥候探查到一队骑兵正从寿春南侧渡过淝水,向我侧翼而来。”
“故技重施?”桓温皱了皱眉。
他来了之后自然详细询问过整个寿春战场已生战事的前因后果,自然意识到上一次谢玄就是这样前出淮东,引走谢石、击破王洽,最后又纠缠了桓温一路子,满载而归。
可是现在从八公山向东,沿途已经没有多少朝廷兵马,只剩下戴施率领断后的数千人。
这些人在桓温的眼中,已经是注定要送给谢奕的了。
只怕谢奕自己塞牙缝都不够,谢玄难道还要去抢老爹的饭碗?
“只怕是奔着这大营来的。”桓秀缓缓说道,“侄儿认为,有可能是打算在我军前出寿春的时候,偷袭大营,迫使我军回援。”
“这是否光明正大了些?真以为余是瞎子不成?”桓温哂笑。
桓秀却摇了摇头:
“若是真的如同伯父一直以来猜测的那样,杜贼麾下兵马尚未聚齐,那么现在其在寿春城外,应当是很害怕我军渡过淝水的。
尤其是朝廷正在打造新的战船意欲帮助荆州水师牵制住两淮水师,从而让荆州水师能够经由巢湖北上淝水,这更是会直接让杜贼失去淝水屏障,到时候其何啻于待宰羊羔?”
第一九零二章奈何,反派竟是我自己
桓秀竖起来两根手指:
“所以先把骑兵派出来,可能会造成两个结果。
其一便是我军吸取上一次被牵着鼻子走的教训,迟迟不敢动,从而被其抓住机会继续等待援兵,千余骑兵就能让我数万大军畏之如虎,只怕我军士气也会消沉。
其二便是我军渡河强攻,则其骑兵威慑我营垒,迫使我军不敢竭尽全力,甚至为了保证粮草器械,要留下来半数兵马防备。
无论哪一种,都对杜贼有利无害。因此杜贼出兵,也在情理之中。”
“两千骑兵啊,而且人人披轻甲、装备精良,甚至还有甲骑混杂其中。”桓温叹道,“即使是放在北方,也是一支谁都不敢小觑的骑兵队伍,如今摆在余面前,攻之?避之?似乎都非良策。”
早年的时候,胡人动辄能够动用上万骑兵、卷地而来,但是多年的战乱,从中原到草原,现在草原上的部落,也都偃旗息鼓,已经很少能够见到大规模骑兵作战了。
而杜英打造的骑兵和胡人显然又有所不同,披甲轻骑和具甲重骑,以堂堂之势横压敌阵、所向披靡,这又是和胡人骑兵的迂回、放风筝战术不同的作战思路,颇有昔年两汉骑兵,能远征、能按着胡人骑兵暴揍的风采。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回想起封狼居胥的风光,再看看眼前的汉家新锐,桓温要说不羡慕,自然是不可能的。
奈何,奈何,这些骑兵打趴下鲜卑人之后,现在要对付的可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