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聂安之猛然惊醒。
她费力地坐起身,心跳如鼓。
房间一片寂静,窗户没关好,冷风溜进来,窗帘微动。
聂安之摸了摸额头,湿冷的,像尸体的手掌。
聂安之喘着气,胸口一阵发闷。她转过头,看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条新闻推送。
【突发|第一人民医院再曝医疗事故,涉事医生刚规培结束,院方回应……】
她脸色倏地白了,点开。
画面上,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一个年轻女孩被急匆匆推进手术室。
和梦境重叠了。
【本台讯,今日凌晨,一名年仅二十岁的女性患者在手术过程中死亡。】
【据悉,涉事主刀医生为刚完成规培的年轻实习医生,因操作失误被医院认定为主要责任人,目前已暂停其一切医疗执业活动,相关调查工作正在进行中。】
【新任院长江淮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们对患者的不幸离世深感痛心。院方将彻查事故原因,配合所有调查流程,并承担应尽责任。”
他同时坦言,当前的医疗体系在新医生的培养与监管方面,仍存在诸多挑战,“作为院方,我们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聂安之盯着那张照片。
她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照片里,江淮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眼神坦然,嘴角甚至带着一点职业性的、恰到好处的遗憾。
又是一个年轻女孩。
又是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
是梦顺应了现实,还是现实,仿照着她的梦一笔笔演出?
聂安之缓缓下床,踩在地板上的脚像踩进了某种无声的深渊。
她摸黑走到办公桌前,蹲下身,轻轻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深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封皮已经被岁月磨得发白,那是聂晚灯的日记。
聂安之已经很多年没再翻开它了,她怕那一笔一划,会把她从泥泞里拽回深井里。
她也从未和养父母提过这本日记,甚至连聂昭愿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指尖再次触碰那本日记,聂安之轻轻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扑面而来。
早在初中时期,聂晚灯就写得一手成熟的好字,圆润清秀,没人会相信它们出自一个初中生之手。
聂安之知道它们为什么那么好看。从五岁起,聂晚灯就被父母逼着每天练字一小时。
聂安之没有翻开第二页。
就像聂昭愿仍不明白一样,聂安之至今也不明白。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聂安之拿起刻刀,推开刀刃,在台灯下闪着银色的光。
她翻起手腕,上面有几道浅浅的痕迹。
她身体上的其它地方,尤其是衣服下隐秘之处,都有褪色的伤痕。
聂安之晃晃刻刀,她有割开手腕的冲动,却又停住了。
明天还要上班。
手腕还是不要有伤比较好。
*
郁扶秧回到家,刚下电梯,就看见门口仿佛开了个地下花店外加奢侈品清仓。
各种高档礼盒一摞一摞,还有一束大约99朵玫瑰的夸张花束,花卡上金边银字,洋气得堪比富豪的墓碑。
郁扶秧冷冷一瞥,心中已有定论,肯定是闻青野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