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冬,这一日雪格外大。
楚栖年一早出门去等,直到傍晚也没回来。
纪凛预感不妙,拿起伞和任南和一起出门去找。
打着灯,在暴风雪里,远远的,有一道身影固执地伫立在山上唯一的小路尽头。
身上已经积一层厚厚的雪,小腿被掩埋。
在听到狂风中有人走路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时,他会抬起头去看。
还是什么都没有。
透明的小白眼泪断了线一般,一滴一滴掉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整整八年,任南酌杳无音信。
楚栖年的魂也睡了八年。
经过这一日,楚识砚这个躯壳高烧不退,严重到无法下床,只能整日躺在屋里。
几人轮流照看,在药材匮乏的深山,加之暴风雪,无法救治,只能不断用毛巾包着冰柱给他降温。
半夜,趁着纪凛出去换水。
小白出现,脖子上的铃铛泛着一圈圈光纹,铃铛声音变得悠长。
床上青年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看到小白第一句话,便问:
“任南酌……回来……了吗?”
第2o1章专情军阀x腹黑小戏子(51)
八年里日以继夜的思念,楚栖年陷入悠长的梦境,梦里面,全是任南酌。
楚栖年费力支起酸软的身体,脸颊烧的通红,期待地看着小白。
小白咬下铃铛,抬爪摁在铃铛上。
忽地铃铛光芒大盛,它挪开后,半空中出现一团微亮的光团。
在这明明灭灭的微光里,烟雾散去。
熟悉的身影躺在由尸体堆成的山上,手中举起那张红旗。
红旗屹立不倒,随风飘动。
就当楚栖年以为他死了,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
他费力地挪动身体,想去触碰光团。
这时,躺在尸骨堆上的男人起身,他浑身是血,在炮火中高喝一句,再次冲了出去。
可惜光团并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画面是血腥的,前赴后继的战士,残肢碎肉,染红了大地。
楚栖年死死压抑喉咙中的哽咽,无声痛哭,因悲恸而不断颤抖,难以呼吸。
如今他才看清楚——在那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坐的是白骨成堆,守的是浩浩河山。
小白说罢,闪身消失。
楚栖年最后一眼只能看到和敌人厮杀的任南酌。
仅仅依靠这一眼,再等上多少年都没关系。
纪凛回来时,看到床上兀自流泪的楚栖年,怔愣在原地,手中铜盆咣当一声落地。
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没人能想起。
这时间太久了,久到纪凛觉得。
“只要你恢复健康,等多久也没关系。”
楚栖年勉强扯了扯嘴角:“谢谢你这几日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