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赵小芸推开了一家老式照相馆的玻璃门。
门上的风铃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照相馆里弥漫着旧相纸和药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白苍苍的老板正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巨大的泛黄合影放在扫描仪上。
那是一张八十年代末某个国营纺织厂的全家福,上百张笑脸挤在一个镜头里,照片背后,用钢笔写着一行秀气的字:“我们,最后一天上班。”
赵小芸的心猛地一颤。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曾是这样一个纺织厂的质检员,穿着蓝色的工服,每天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穿梭。
但关于下岗那天的情景,母亲在家中却从未提起过一个字,仿佛那一天从她的人生中被硬生生剜去了。
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被她用日复一日的沉默,死死地压在了心底。
一个强烈的念头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那支小巧的随身录音笔,这是她为了“民间联播”项目特意买的。
她走到那张巨大的合影前,对着照片上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笑脸,也像是对着一个看不见的镜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妈,我想听你说一次。”
话音刚落,一股热流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录音。
为了那个藏在母亲心里,也藏在自己心里的,从未被触碰过的伤口。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林晚,刚刚签收了一份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匿名快递。
拆开层层包裹,里面没有信件,没有威胁,只有二十张手绘的地图。
纸张是普通的素描纸,画风质朴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张都精确地标注着一个城市“银杏记忆角”的具体位置——某个公园的长椅,某个大学的图书馆窗边,某个废弃工厂的门卫室。
她一张张翻过,在每一张地图的背面,都用同一种笔迹写着一句话:
“我们在你没去过的地方,种下了种子。”
林晚握着那叠地图,沉默了良久。
这些“银杏记忆角”,是她最初为了方便人们线下交流而提出的概念,只在几个核心群里布过。
她从未想过,这个小小的火种,竟已被人悄悄带往了全国各地,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燎原成一片星火。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点开那个名为“ooo”的文件夹。
这是“民间联播”的第十五号素材库。
她选中了其中第一段刚刚上传的音频,将其重命名为——《地图上的风》。
音频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问他的爷爷:“爷爷,为什么故事里说,你们那时候的人都不敢哭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长久的沉默后,缓缓响起,带着风沙般的质感:“因为……怕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傍晚时分,燥热了一天的城市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苏霓独自一人,散步到城市边缘的一片巨大拆迁区。
这里曾是“落叶计划”最早的试点社区,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长长的、破碎的影子。
废墟的中央,景象却有些奇异。
一棵刚没过膝盖的小银杏树,被几根生锈的铁栏杆小心地围了起来,像一个被保护起来的珍宝。
树干上,还钉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几个大字:“别拆,它听得见。”
推土机的轰鸣声在不远处时断时续,仿佛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钢铁巨兽。
苏霓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着银杏树下湿润的泥土。
忽然,她的掌心传来一阵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瘙痒——一缕纤细的藤蔓,正固执地从碎裂的砖缝中,奋力探出它嫩绿的、带着绒毛的芽。
她凝视着那点新绿,没有说话,只是从地上捡起一片干枯的落叶,轻轻地盖在了那嫩芽上。
像是在保护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又像是在盖住一个正在安静呼吸的秘密。
远处,工地的探照灯骤然亮起,几道刺眼的光柱划破暮色,在巨大的废墟上移动、扫射,仿佛有谁在黑夜中悄悄点亮了眼睛,开始搜寻着什么。
她没有抬头。
她不知道,一场真正针对“记忆”的清算,正以另一种更森严、更具穿透力的形式,在无数个同样的深夜里被悄然酝酿。
那将是一张无形的网,从代表着绝对秩序的最高处撒下,它的目标不是废墟里的藤蔓,而是那些刚刚开始学习如何讲述故事的,最年轻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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