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会试之期至。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股紧张而期待的氛围中。
学子们寒窗苦读十数载,成败在此一举。
今年的会试由太子萧玦亲自主持,礼部协理,规格与严谨程度更胜往年。
会试分为三场,每场间隔三日,需提前一日入场,考完后一日方能出场。
入场前有专人搜身,检查有无夹带,考场号房亦会上锁,确保公平公正,杜绝舞弊。
肃穆凝重的气氛弥漫在贡院上空,所有考生,无论出身寒门还是世家,都屏息凝神,迎接这决定命运的考验。
三月十五,是会试的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
礼部尚书拿着前两场考官们初步筛选出的、表现尤为出色的考生名册,恭敬地呈给正在贡院主厅坐镇的太子萧玦。
“殿下,这是前两场中,策论、经义、诗赋各科皆表现上佳的考生名录,请您过目。”
萧玦接过名册,一页页翻阅。
名册记录详细,不仅有考生姓名、籍贯、家世背景,还有其前两场答卷中的精彩句段摘录及考官评语。
他看得很快,目光沉静。
直到翻到名册最后一页,一个名字跃入眼帘…陆柏卿。
家世一栏写着:祖上曾出仕,门第渐衰,现为寒门。
后面备注:童试案,乡试解元。
天资颖悟,勤奋刻苦,文章锦绣,气度沉稳,乃寒门翘楚。
礼部尚书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太子的目光在陆柏卿三字上略有停留,便适时开口,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殿下,这个陆柏卿,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前两场的答卷老臣也细细看过,诗作华美却不浮夸,意境深远,格律工整。策论更是引经据典,纵横捭阖,见解独到,逻辑严密。便是国子监大人都赞不绝口,直言其有经世之才。”
礼部尚书为官多年,早已炼就一副玲珑心肝。
太子往年从不插手科举,今年却破例亲自主持会试,他私下里早已揣摩过多遍。
如今承王萧璟手握兵权回京,风头正盛,与东宫储君相比,实力不容小觑。
太子此番主持会试,在他看来,多半是想从这批未来的天子门生中,挑选几个真正有才学、有潜力的,暗中扶持培养,作为日后朝堂之上的助力。
而这陆柏卿,无疑是本届考生中最耀眼的一个,十有八九能入太子的眼。
自己此刻顺水推舟,代为引荐一番,既卖了人情,也算分内之事。
萧玦阖上名册,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
“带孤去看看这几名考生。”
“是。”
礼部尚书连忙应下,依照名册顺序,引着萧玦前往考生所在的号房区域巡视。
前九名考生,骤然见到一身杏黄太子常服、气质清贵威仪的萧玦亲临,无不紧张万分。
有的连笔都握不稳,有的则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他们虽入了京城,见了些世面,也接触过主持会试的各级官员。
但储君亲临考场巡视,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头一遭。
太子虽然年轻,甚至与一些年长的考生年纪相仿,但那久居上位蕴养出的气场,不怒自威,压得人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然而,当礼部尚书带着萧玦来到名册上最后一位,陆柏卿的号房前时,情况却有所不同。
号房内,陆柏卿正在伏案疾书,神情专注。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他抬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