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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修 （第1页）

第82章（修）。

栾序脚步未停，也未曾去看那苦苦哀求的女子，身形微侧，直接从旁绕行，语气依旧是他一贯的平淡：“你处理便好。”

虽是同意，但主子不愿意亲自救风尘。

这一次，玄明倒是福至心灵，听懂了这简短五个字里蕴含的默许，

他定了定神，弯下腰耐心问道：“你别急，慢慢说，你可还记得自家在何处？父母名姓？若是记得，我们可以设法送你回家去。”

那女子却只是用力摇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不记得了，只知道是小时候便被拐出来的，那时不记事被拐了好几道手，家，早就回不去了…求公子收留…”

玄明沉吟片刻：“那你既不愿留在楼里，可愿去我们的酒楼帮工？管吃管住，只需学些端茶送水的规矩，或者去当铺做些杂事？其实还有一间学院，就是不知。。”

身侧的芸娘听得此言，心中不免犹豫。

她倒不是吝啬一个丫头，楼里也不缺这一个吃饭的嘴。

只是担心此事若成先例，日後楼中其他姑娘难免人心思动，都想着轻易脱身，那这凝香院还如何维系经营？

她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正要婉言劝阻，陈说利害。

栾序却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虽未回头，却极其轻微地擡了一下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芸娘喉间所有的话语顿时被堵了回去，只得垂首默立。

那丫头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目光在玄明脸上停留片刻，又怯生生地瞟了一眼旁边气场冷峻的栾序，声音细弱却异常清晰地说道：“公子，我想去书院，只要让我去书院我什麽都愿意做，我想识字！我想读书！”

玄明闻言，当即颔首：“好，有志气！便依你，待会我就安排人送你去书院做些浆洗或者帮厨的活计，允你旁听识字。”

那丫头当即磕头谢恩。

亲眼目睹这小丫头竟真的能求得正经出路，一时间，姑娘们眼中无不流露出极其复杂的光芒。

羡慕丶渴望丶犹豫…

种种情绪如暗流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窃窃私语声渐起。

栾序转过身来，朗声开口：“今日之言，亦是对凝香院所有人所言。

若有人不愿留在此处，只需报于玄明登记在册即可。”

此言一出，衆姑娘先是集体错愕，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面面相觑，不少人几乎要立刻上前。

栾序转而看向芸娘。

芸娘福至心灵，下一句话便如三九天的冷雨，兜头浇下：“虽然主子心善，但是，你们须得提前知晓，离了这凝香院，无论去往何处，月钱银米，皆按各处寻常夥计丶仆役的份例发放，姐妹们可自行斟酌。”

有大胆的姑娘便走出一步提问：“芸娘，若我现在愿意去书院，但若是觉得书院不符合预期，可否再回来”

这也是大多数姑娘想问的，

她们自己其实倒没什麽，只是想到家中的父母兄弟若无银钱供养怕活不下去，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便又迅速黯淡下去。

可若真的不让她们走出去看看，又不甘心。

芸娘拿不定主意，擡眸看向栾序，但见栾序轻轻颔首，心中大定：“自是可以。”

这个新主子还愿意给她们这个试错的机会。

也有不少姑娘犹犹豫豫，毕竟她们已然习惯了现在绫罗绸缎的日子，若骤然离开怕是诸多不适。

栾序适时开口：“如果想重新开始，何时都不算晚。”

芸娘至此，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心中不免对这位年少的新东家生出几分由衷的敬佩。

这个小少年看似冷漠寡情，行事却缜密老辣至极，深谙人心与驭下之道。

她给所有姑娘都开了一扇窗，留一道门，愿者自来，而不强求。

这已是大慈悲。

栾序不再多言，无视了周遭那些复杂各异的目光，径直下楼离去。

夜色下的扬州，褪去了白日的喧闹，披上了属于秋日的清冷与朦胧。

马车停在青石板路上，碾过落叶，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已是晚秋，银杏树叶染作金黄，晚风带着河畔水汽与桂花残香拂过车帘，透过缝隙钻入车内，提醒着时节又将更叠。

栾序并未等候太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玄明便抱着一叠册子，利落地攀上马车。

车厢内，栾序正闭目养神，侧脸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朦胧，似天边遥遥不可及的明月。

仿佛方才那番掌控全局的运作，于他而言不过是饮了一杯清水般寻常。

玄明将册子小心放在身侧，看向自家主子，眼中敬佩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真心实意地叹道：“主子，您当真天生就是该当主子的。”

这马屁拍得直白而浅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