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另一边,一处沙脊上。
穿着一身补丁的专诸狠狠的拍了拍了手中的水囊,随着几滴水划落,其脸上也露出铁青的神色。
“他娘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口水都喝不到。”
随着骂骂咧咧片刻,专诸也消停了下来,毕竟他也知道这沙脊之上水源难寻。
五日前,他本想着战决,刺杀沈同真后就继续回到西跨院睡觉,谁承想这沈府内外尽是锦衣卫的眼睛,根本无从下手。
好不容易等到沈同真出城,以为时机已到,却现其前行的方向越向南。
直到土地逐渐沙漠化,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哪还是并州那富饶之地,分明是踏入了戎狄之地。
而且更糟的是,一阵大漠风沙后,不仅丧失了方向,就连储存的水囊也损失了大半。
想到这里,专诸再一次环顾四周,只见黄沙漫天下,连个活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突然,他的目光被远处一个黑点吸引。
专诸眯起眼,仔细看去,竟像是个人。
他心中一喜,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那黑点奔去。
待走近才现,是个奄奄一息的老者,身旁还放着一个装满水的大皮囊。
专诸心中一动,刚要伸手去拿水囊,那老者却突然睁开眼,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微弱却带着警告。
“水……你不能全拿走。”
专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和老者达成共识,分了些水,两人互相扶持着,朝着沙脊外走去,至于沈同真的刺杀,只能等之后再寻机会了。
驼铃撞碎暮色时,于阗城内的胡笛正与远处传来的羯鼓应和。
沈同真掀开马车帘的刹那,热风裹着三重香气涌来——近处是烤沙枣的焦甜,中段是旃檀混着葡萄醴的醇厚,最深处竟藏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像被岁月封在陶罐里的战鼓余韵。
巴扎中央的胡杨木架上垂着葡萄藤编的灯帷,每串葡萄都被镀了层蜂蜡,在火光下透出琥珀色的光,映得舞蛇人的鹰羽冠如燃烧的火焰。
那些青鳞蛇随着羯鼓节奏吐信子,鳞片间嵌的银片原是于阗古币,正面铸着骑象的乐神,背面莲花纹却与神秘人靴尖的印记严丝合缝。
瞧嘞!胡旋女来喽——
又是一声沙哑的吆喝,七个头戴石榴花的少女踏着火盆跃出,腰间银链串着的不是流苏,而是晒干的沙枣核,每颗都刻着半句情歌。
她们旋转时,裙摆扬起的红沙竟在半空凝成音符形状,沈同真认出那是《善善摩尼》的曲谱,正是车夫这几日哼唱的调子。
“这就是南疆吗!”
望着眼前的歌舞,沈同真心中虽被这异域风情所震撼,但一想到自身的任务。
还是很快定了定神道,转身对着驾车的白伯儿说道。
“白伯儿,还有咱们的阿依古丽,这一路你们那匹青骓累得蹄子都打晃了,咱们可得去醉月楼灌两壶酒才对头,你们可不要拒绝。”
他故意把“阿依古丽”喊得拖长音,引得车内少女羞红了脸——这称呼在南疆泛指“像月亮一样美的姑娘”,用在年轻女子身上最是讨喜。
白伯儿握着鞭杆的指节“咔吧”响了声,脸上露出笑容道。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