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节度使为了祝宸妃生辰特地请来天下第一画师白洛画美人肖像,老皇帝早想见此人,现在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宸妃犹豫:“陛下恕罪,白画师怕是……”
老皇帝了然,立即让长栖亲自去请。
有才者皆有怪脾气,天下第一画师白洛自然也是,千金难求一字,平生只在京城为醉仙楼提过名匾之字,那还是因为欠了人情,除此之外,白洛四海为家,想找人着非常难。
老皇帝最近一次听说还是三年前的元宵节,听闻白洛大师正在构思《桂林山水》,想派人去找被皇后一口拒绝,没有办法只能放弃。
很快,长栖领着一位身着白衣仙风道骨模样的中年男子走近宴席正中,他行走间脚步轻平,一眼便能见出是身怀武艺者。
长栖送到后,默默站远一点。
老皇帝打量着白洛,眼前人如当年提字时的模样一般无二,他心中艳羡不已,不愧画出《蓬莱仙境图》之师,竟可年年养颜不见岁月痕迹。
他开口询问新画作如何。
白洛声音清朗:“回陛下,未成。”
老皇帝惊讶,这么多年都不行?他正欲再问,宸妃在旁撒娇道:“陛下?”
老皇帝这才想起正事,“白画师,朕想让你绘一副烟花景。”
白洛问:“可需用墨代朱砂?”
老皇帝一愣,心道国丧期确实不能用朱砂,但用墨,那还能好看吗?
他犹豫不到一秒,“不用。”
下席位的太子立即抬头。
老皇帝心虚的偏开脸。
白洛面不改色再言:“若不在观景俱佳之位,无法满足陛下需求。”
老皇帝想了想,转身对宸妃说:“爱妃,你先暂移坐到下席,等画师好了你再上来。”
宸妃:“……”
宸妃勉强一笑:“好。”
虽然确实如她计划中顺利进行,但没想到皇帝如此不给她面子,竟不容拒绝的命令她离开。
他当她是软弱的太子吗?!
她敛下饱含恨意的双眸,在众目睽睽中,从席间退下,坐与淑妃同等级之位。
仅一步之遥的宣王脸色已经是掩饰不住的难看。
白洛应命上前,伺候老皇帝的两名太监过去把桌几上的东西撤下,他躬身将背上的画平铺。
卷轴滚动铺到尾之际,忽然现出一把开刃的匕首,刀光乍现,老皇帝只见眼前光影一闪,脖颈之下便是一阵刺痛。
这一惊变让在场众位齐齐惊叫,禁军第一时间冲上前,大喝白画师快放下武器。
老皇帝哪里遇到过这个,大惊失色:“快救朕救朕!”
宸妃第一时间躲在宣王身后,装模作样惊慌的喊:“公公快叫神策军啊!”
聂奇水赶紧领命。
挟持老皇帝的白洛鸡贼的也躲在他背后,癫狂大笑,“你们喊多少人都用,我今天就要狗皇帝死!”
宸妃壮着胆子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洛大声怒吼:“你们还记得十三年前礼部侍郎昌家抄家惨案吗?我就是昌家唯一的儿子!我来报仇了!”
正在看戏的长栖:“……”?他是昌琦,那自己是谁?
他下意识看向太子,太子也看向他,四目皆茫然。长栖转念明白了,是他爹的聂奇水这个老东西故意恶心他呢。
以聂奇水的本事定能查他的身份,白洛以他的身份刺杀,不管成功与否,宸妃党都会栽赃给昌家。
若长栖真心合作定会吃下这个亏等事成后求得平反,若不是,便会连同昌家一起遗臭万年绝没有恢复名誉的可能。
很好。好得很。
此时神策军此刻全部就位,弓弩手淬毒的箭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他们身穿武装整齐的盔甲,铁靴踏在地面上响起沉重的闷声,犹如暴风雨前的闷雷,震得人心惶惶。
——不像是来救皇帝的,倒像是来逼宫的。
白洛见此更加疯疯癫癫,手下的匕首激动中划破老皇帝的脖颈皮肤,一阵刺痛,鲜红血液刹那间横流。
老皇帝痛得嗷嗷直叫,“贱人你问什么问,快救朕啊。”
宸妃脸色难看极了,她真是受够了老皇帝的脑残,她不动声色扫视在场一圈,淑妃詹相正被禁军控制着,太子在昌琦掌控之下,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那她又何必再演戏。
她倏然平静下来,漫不经心抚了抚发髻,眸色嘲讽。
一旁宣王在她暗示下,念白般音调毫无起伏:“你有什么冤屈告诉本王,本王替你申冤。”
白洛听得更加大笑,双目愤恨:“狗皇帝宠幸奸佞残害忠良罪恶滔天!申冤……杀了他天下才没有冤!”
说罢他手下刀当即就要捅去。
此时禁军和神策军全都没反应过来似的,皆没有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长栖背对出手,袖口毒针弩击咻得一下直穿白洛额正中,他手中刀随之一松,啪的重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