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河北要时刻做好同时面对大司马和慕容儁进攻的准备,很有可能是慕容儁先向河北溃逃,而大司马紧随其后追击,慕容虔和慕容恪也游荡在侧翼,伺机渡河。
慕容德和慕容垂说不定也会南下增援,以接应其渡河。现在真正出于南北包围之中的反倒是我们。”
王坦之疑惑问道:
“慕容评难道不会参与其中么?”
虽然慕容评护卫慕容暐北上,一路得到了王猛的扶持,而实际上借助扶持的机会,六扇门也往那支队伍里安插了很多探子和线人,早就已经渗透的和筛子一样,但是毕竟这支队伍的团结依靠的还是慕容暐的名声,所以一旦慕容评打着慕容暐的旗号转头对付王猛,还是能够拉拢不少人的。
王猛轻笑道:
“慕容暐和慕容评恐怕恨不得慕容儁身死青州,又怎么可能前来救援呢?”
王坦之一时默然,对于不断以太子的旗号收拢人马的慕容暐来说,慕容儁这个真正的鲜卑皇帝,的确死了比较好。
这样才能让更多六神无主的鲜卑人汇聚在慕容暐的旗杆下。
“现在天下盼望着慕容儁去死的人,当真不在少数,群狼环伺,这其中甚至还有他的儿子。”王坦之感慨,“曾经带着鲜卑人入关,风头一时无二的鲜卑皇帝,现在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当真可悲。”
“墙倒众人推罢了。”王猛笑道,“慕容儁自登基以来,征战杀伐,都是麾下将领完成,成就了慕容垂、慕容恪等人,而他只负责内政。
内政后勤固然重要,但是世人所能看到的还是一个冲锋在前的将帅所立下的战功,却很难看到后面默默无闻的努力,这就使得很多人,尤其是狠勇好斗的鲜卑人天然就认为慕容儁对于王朝的建立并没有什么功劳,只是凭借着一个长子的身份顺理成章上位罢了。
这一场南下北伐,十万大军稀稀落落,所剩无几,偌大的王朝转眼之间分崩离析,更是其无能的表现。
乱世里,看的是拳头,不是长幼尊卑,所以慕容儁现在不得人喜爱和拥护,情理之中。
若是关中王师败绩,余相信追随都督奋战抵抗的人,将会远多过追随慕容儁的人,文度可信?”
王坦之叹道:
“便是余,恐怕也会不甘心于这些年所做的努力,说什么也得为都督尽一份心力,更何况都督身边的亲信元从数不胜数,余不过只是都督府的小小添头罢了。”
顿了一下,王坦之联想到了什么:
“大司马戎马半生,麾下亲信猛将如云,都督想要对付大司马的话,恐怕远没有现在对付慕容儁这么简单。”
王猛一摊手:
“饭要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所以先把眼前的青州和河北战事维持住吧。
在余看来啊,这关键,也是最大的变数,还是慕容虔。若是能够令慕容虔为我所用,则看似我军都在青州之外,青州战场却尽在我掌控之中。”
“报!”外面响起声音,但并不是传令兵站在廊下禀报军情,而是邓羌走了进来。
王猛和王坦之皆是微微挑眉,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需要邓羌亲自走一遭?
果不其然,邓羌开口便是:
“慕容虔的使者,已经抵达城外,求见刺史。”
王坦之锁住眉头:
“这······莫非真的是想要睡觉就送来枕头?”
王猛喃喃说道:
“只怕这枕头上,布满荆棘啊。”
“为何慕容虔派遣使者,不去睢阳,而来更远的邺城?”王坦之突然说道。
第一六四三章背后或有高人
现在的慕容虔,已经认清了自己就是乱世诸多枭雄身边的一枚棋子。
一枚无主的棋子。
可偏偏这枚棋子落在了关键的位置上。
因此各方为了争夺这枚棋子,反倒是需要想办法稳住、拉拢和收买了。
这,正是这枚棋子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为此,这枚棋子应该主动派人彰显自己存在的价值,不只是身边的几股力量,更远的地方所存在的、一样有能力插手青州战局的力量,也应该在此游说范围内。
只有这样,才能够把更多的势力拉入到青州本来就混乱的战局中;也只有这样,慕容虔才能从中待价而沽,惹得各方势力为了拉拢这个占据关键位置的镇北将军而大下血本。
在这些势力的计数之中,身处河北的王猛和身处睢阳的谢奕,显然可以算作两股力量。
虽然都归属于关中都督府,但是从河北到睢阳的消息联络必须要经过河洛,兜一个圈子,无疑会耽误不少时间,在此过程中,已经足够慕容虔同时派遣使者拜访两支军队,并且引诱两支军队从南北两个方向进入战场。
青州和兖州对于河北和两淮的隔绝,将会使得关中王师的各部实际上处于各自为战的地步。
因此在听到慕容虔派遣使者前来的时候,王猛和王坦之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
慕容虔的使者为何来的是邺城?
两人都是这个时代绝顶聪明的,几乎一刹那他们就反应过来:
说不定慕容虔的使者此时已经抵达了睢阳,谢奕和荀羡很有可能已经动兵了。
“慕容虔的背后,或有高人指点?”王坦之皱眉,慕容虔的主动,意味着慕容虔自己对于其地位非常清楚,但是······
慕容虔若是对整个战场局势能够分辨认知的如此清晰,那么其就不可能只混迹到了如今的位置上,甚至当初在慕容儁南下的十万大军之中只是一个倒霉的炮灰,被慕容儁直接丢在了江左不管不顾。
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慕容虔受到了他人的点拨,非得要搅乱青州,从而攫取最大的利益。